她是疯了,才会想着要同正统嫡出这一房争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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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珩是打发了人跟着黄氏去取账本的,但等回到了松青院,不但见着自己的人回来,也瞧见了黄氏身边的一个得力嬷嬷跟着过来了。
想必这些年来二房的这位婶娘从公家捞了不少油水,所以才会在卸任的时候,这么的气急败坏。
这些年,黄氏中饱私囊的事,魏珩其实心中一直清楚。只不过之前的确是母亲不管事儿,而小辈中又都未娶妻,只能凭着二房这位婶娘管。
之前因她至少是能将家下打理得不错的,所以魏珩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去管。而且他知道,老太太想必心中也有数。只不过都是一家人,又没有名正言顺收回掌家权的理由,便都没放心上。
掌家虽辛劳,但也的确是肥差。不然的话,才进门不过两三年的秦氏,不可能会愿意同黄氏叫板争权。
所以,不管是为了家宅安宁,阻止秦氏和黄氏继续打擂台,还是为了名正言顺,为了公款不过多外流,魏珩都必须立即这么做。
那张嬷嬷一来,先朝魏珩夫妇福了下身子后,便开始说:“问世子和夫人的安。”她转身,指着一旁好几个丫鬟手中托着的账册,继续道,“这近二十年来,我们夫人掌家时的账册都在这里了,请世子和夫人过目。”
魏珩目光在那一摞摞厚厚的账本上一晃而过,之后目光落在张嬷嬷身上,他略颔首说:“嬷嬷这么晚还亲自送过来,实在辛劳了。”
张嬷嬷脸上笑意仍不减半分,立即接话道:“奴婢辛劳什么,辛劳的是我们夫人。世子您是知道的,早前大长公主殿下她不管事儿,这才叫我们夫人管了家。原我们夫人身子不太好,她是不想多操心这些的,但想着既嫁进了门,为夫家分忧是应该的,所以,当年她那么年轻,还不懂什么呢,硬是撑起了这个家。”
“虽说这份差事辛劳,可毕竟是我们夫人的心血。如今……”张嬷嬷顿了一顿,犹豫着要不要说,但见坐在上头的那位似是没给什么反应,仍一副公子如玉岁月静好的模样,只是随意伸手去拿了一本账本随意翻看,张嬷嬷见状鼓足了勇气,便继续说了下去。
“如今世子您娶了新妇,人才过门便要收回这掌家之权……说实话,我们夫人真的是寒心了。方才回去,让奴婢们去取账本,她则一个人枯坐等下发呆,奴婢去瞧,竟见夫人哭了。”
这张嬷嬷,话里话外都是她家夫人如何劳苦功高,如何为这个家做出了牺牲。而如今,魏家却要卸磨杀驴,怎叫她不寒心呐。
魏珩给足了这嬷嬷说话的机会,待嬷嬷说完后,他才抬头朝她看过来。
朗风疏阔的矜贵公子,光风霁月,不弄权时,自是一副温和好说话的雅致公子模样。只见他抬头朝张嬷嬷笑着,言辞间也是客气。
“嬷嬷说的这些,我心中自然明白。所以,如今婶娘那边呈上来的是什么账,我便认了是什么账,事后也不会再去核对。如此,也算是恭谢婶娘这些年的辛劳了。”
这张嬷嬷是个人精,一听他说这些,便懂了他的话外之音。
这不就是说,她家夫人这些年来做的账有问题吗?
账有问题,但他就此打住,不会再追查下去。如此这个,算是给夫人这些年来管家的辛苦费。但若是日后再拿这些说话,他便也自有话等着。
只是一瞬间,张嬷嬷气焰便矮下去大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