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回门这日,颜熙回的还是颜宅。不过出嫁前那晚颜熙就同母亲讲过,若是徐将军恰好这日也得空的话,便邀他今儿一起来府上坐。
便是不会认他为父,但至少也是长辈。何况,这些年来他待自己,也的确是无话可说的。
虽然他待自己好也是瞧在母亲面子上,但自己既得了实惠之处,也没必要一直去冷着人家。他是母亲如今的丈夫,又待母亲极好,便是瞧在母亲的面子上,颜熙也不可能太过冷落人家。
既是提前说好的,所以那日女儿一出嫁后,徐夫人便同丈夫说了。
徐平洲当然没什么意见,在对待妻子前任丈夫和女儿这件事上,徐平洲一直都是全听妻子安排。走动或不走动,热络或不热络,妻子要他怎么做,他便怎么做。
何况,他这辈子只得了明朗这一个儿子,也没养过闺女。虽然那闺女是人家的,他也没想过要争什么,但既然人家小娘子有这个心意,徐平洲这个做长辈的,自然也会拿出态度来。
原这日是有点事的,不过还好只是小事,可延迟推后处理。所以,当妻子在他面前提起此事时,徐平洲想也没多想,便点头说好。
然后,为表诚意,自然也在妻子的建议下,择了几样大吉大利且又别出心裁的物件,打算作为新婚之礼,届时赠于新人。
这日一早,不但徐夫人夫妇早早起来开始准备收拾,那边颜熙同魏珩新婚小夫妇也一样。早早便起了来,然后洗漱穿衣吃早膳,等一遭忙下来,也差不多到了该出发的时间了。
临出发前,还先去了老太太寿安堂请了个安。
自婚后,二人已经连着两日造作耕耘了,想着今日要乘车回颜宅,届时还得见许多人,怕是落不着时间休息,所以,昨儿二人只是阖衣相拥而睡,并没行夫妻之礼。
颜熙今儿精神状态十分好,许是觉得婚后的生活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好吧,相由心生,故今日气色也上佳。
新婚妇人身上,不免要比未嫁少女多一份娇媚和风情,而这样的风情,更是为颜熙增了几分颜色。所以这会儿,在老夫人这边时,黄氏少不得要夸颜熙几句。
“可见世子爷知道疼人,瞧瞧新娘子,才入门不过二三日,竟比初进咱们家门时更美了。”黄氏这么说,一是的确觉得颜熙今儿气色极好,三个孙媳妇坐一块,明显她最耀眼。二则,也是捧魏珩之意,算是对魏珩夫妇的一个示好。
她知道世子是聪明人,她这么奉承新妇,世子自然能看出她的示好之意。
后来黄氏自己其实也仔细想了想,觉得同魏珩这一房对垒实在没必要。只为了一个掌家权,更是不值得。
虽说世子如今不再任有官职,但上头那位但凡有什么事,仍是召唤他入宫去一同商议。所以说,他身上虽没官职,但却是仍只手通天的。如今三郎也入仕,日后少不得还要他这个兄长提携一二。
再则,也正如三郎媳妇说的,如今她也这把年纪了,都是当祖母的人了,何不好好的享受一下清闲的日子呢?那掌家之权既迟早是要还回去的,那何不体面一点?
想通这些后,黄氏便知道自己日后该怎么做了。
魏珩心知肚明,对二房叔父婶娘的示好,他自然回之以礼。本就是冲着家和万事兴去的,也没道理揪着之前的那些事不放。
但魏珩也把自己的意思和态度明显摆了出来,他丝毫不吝啬自己对新妇的好,更是不会藏着掖着对新妇的倚重和敬爱。他要让这府上的所有人都知道,日后若是谁刁难了他的妻子,那便是同他为敌。与他为敌,他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魏珩是会说场面话的人,话说的得体又漂亮的同时,话中的警告和震慑之意又不减丝毫。
若是之前,黄氏可能会因此而心中不舒服,但如今,黄氏只是笑着说:“大长公主殿下如今不在府上,不能时时刻刻都照拂着你,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你若拿我当个长辈,日后但凡遇到什么事儿,若世子不在家,你只管来找我。”
对黄氏的突然客气和热情,颜熙表示有些不太能适应。但人家既有求和之意,颜熙自然不会抬手去打笑脸人。
颜熙对黄氏很客气,但也有小辈对长辈的尊重。
虽只短短一炷香时间,但大家都其乐融融,老远的,都能听到老太太寿安堂内的欢声笑语。
见时间差不多了,老太太则说:“你们去吧,早去早回。如今才三月天,且还要冷一阵子呢,晚上还是略寒些的,你们若回来晚了,记得保暖。”
那边颜熙同魏珩已经起身,闻声二人皆应是。
待二人走后,黄氏才将目光从那郎才女貌的一对璧人身上收回,扭头看向上座的老太太时,她目光不经意掠到了坐在她对面的秦氏。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黄氏笑着对老太太说:“这二人一路磕磕碰碰的,如今总算是排除了万难,修成了正果。瞧他们如胶似漆的模样,怕是要不了多久,我就要给老太太您道喜了。”
老太太却是知道黄氏的那些小心思,她并不着她的道儿,只是说:“凡事都是命中定好了的,一切顺其自然就好,无需强求。何况,他们还年轻着呢,不着急。”
这话看似是在说颜熙夫妇,但却也算是说给秦氏听的。
自己那个孙儿的身子,老太太心里了解。所以,此番说这些,自然也是为了宽秦氏这个孙媳妇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