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也自蒲团上站起身来,轻理了理自己跪得发皱的裙裾,对秋草轻声道:“秋草嬷嬷,我们现在去殿外见哥哥吧。”
秋草也很想见戚氏留在世上的血脉,遂也随之点头,只将放地上的包袱收拾了,便跟着折枝往殿门处行去。
两人一同行出殿外,却见这座偏殿旁香客寥寥,且大多都是前来求签的姑娘与夫人,罕见男客。
更不见谢钰的踪影。
折枝左右望了一望,只得对秋草道:“哥哥方才说闻不惯殿内的香火味,要出去避上片刻。不过也应当不会离开太远,想来没一回便会回来。”
“那奴婢与您一同在这等着。”
秋草应了一声,又与折枝立在偏殿前略等了一盏茶的功夫。
却并未见谢钰归来,只见草丛间不少蜻蜓低低飞过。
秋草遂抬眼看了眼天色,有些担忧地转过脸来,对折枝道:“姑娘,这天色看起来怕是要落雨。奴婢出来的时候没带伞,得早些下山回去了。您若是等到了公子,也早些回府吧。”
折枝也有些遗憾,却也是无法,只得轻轻点头道:“雨日里路滑,您回去的时候千万仔细些。”
秋草迈开的步子顿了顿,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又想起她小时候在戚氏怀里那粉雕玉琢的模样,心底也泛起几分怅然,遂又渐渐停住了步子,轻叹道:“奴婢如今与家里人一同住在京城北面的银杏巷里,姑娘看见那棵最大的银杏树再往里走三户,便是奴婢住的地方。姑娘若是有什么用得着奴婢的,差人过来吩咐一声便是。”
她顿了一顿,又温声道:“夫人是个心善的人,她若是在天有灵知道了这事,也不会怪姑娘。事已至此,姑娘也别太过自责,且过好眼下的日子便好。”
语声落下,秋草的身影也渐渐消失于青石小径尽头。
折枝独自一人立在檐下,看着天穹上的浓云愈压愈低,像是要垂下泪来。
就在那水珠将要染上她的羽睫的时候,脚步声微起,却是谢钰自青石小径上行来。
折枝轻瞬了瞬目,抱着自己的小包袱走上前去,仰头轻声问他:“哥哥方才去哪了?”
“我闻不惯香火味,便在山门外立了会。”谢钰语声平静,抬手替她拂去了发梢上粘着的一小枚纸灰:“事情可做完了?”
“嗯。”折枝应了一声,略想了一想,却没与他说起秋草的事,只轻声道:“看着天色像是要落雨,我们快些回府去吧。”
谢钰淡应了一声,带着她往山门处行去。
可还未行至前殿,天穹下便陆续坠下雨点,近乎是一阖眼的功夫,便已成了倾盆之势,往滴水下织起一层密密的水晶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