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青看着绣了狮纹的钱袋,比他以前用过的都精巧,而且还不小呢,装他手头那两三百铜板绰绰有余。
农人贫苦,多是粗裳布衣,少有亮丽的颜色,他幼时家中尚可,但卫兰香绣活没陆谷这样好,给他缝的钱袋就只是针线缜密,这种东西既然自家能做,就没有在外边买的道理,再者他也不怎么讲究这些,能装钱就好。
陆谷把钱袋给他之后,低着头不好意思道:“我去端菜。”
厨房里饭菜已经好了,只等开吃。
沈玄青从钱袋上移开目光,一天的劳累奔波在收到钱袋子后像是一扫而光了,这是他夫郎给他做的。
他不自觉就露出傻笑,见陆谷端了东西出来,连忙将钱袋塞进怀中,殷勤上前,因心中那份惊喜激动让他抢了陆谷的话,说道:“我来。”
那双灿如星辰的眼睛带着笑意看过来,叫陆谷微微有些慌乱,近来他知道了沈玄青长得俊,可没想到笑起来越发俊朗,让他都不敢多看,觉得会失礼冒犯。
待两人坐下吃饭,沈玄青脸上笑意不减,钱袋依旧在他怀里揣着,等下山后就把换的那二十两纹银用这个装好。
家里常有人,把钱放在山下更安心些,省得上山下山还要来回揣。
鱼汤鲜美,两人面前都有一碗,陆谷尝了两口,盐放的刚合适,他只炖了两条小点的鱼,还剩大的也已杀好了,用粗盐巴裹了,留着过两天能吃。
河离得这么近,还只有他们两个人捕抓,一旦下了网,就几乎没有失手的时候,所以他俩在山上常吃鱼,啥东西吃多了就不爱,便隔一两天吃。
沈玄青心思一直在怀里的钱袋上,那叫一个高兴,跟乐开花似的。只是他忽然想起来什么,筷子顿住,犹豫一下才问道:“在陆家的时候,这些东西你跟陆文都会做?”
正吃饭的陆谷茫然抬眼,还没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因提到了陆家,他心中有些忐忑。
“钱袋香囊这些。”沈玄青补了一句。
原是这个,陆谷下意识点头道:“嗯,他也会做。”
沈玄青听这话不太对劲,又问道:“那他常做了去卖,补贴家中?”
陆谷一愣,放下筷子眉眼困惑,否认道:“他常常说要念书抄书,偶然做一两个,杜……”
他停顿一下继续道:“杜荷花拿了他的,还有我做的那些一块儿去镇上卖。”
在陆谷看来,陆文这样是绝称不上常做的。
他在陆家的时候,陆文不理会他,在村里他俩很少有一起出门的时候,因那会儿性子闷不爱说话,杜荷花又挟制磋磨他,所以很少会跟村里人一起说闲话,也就不怎么知道杜荷花怎么跟外人吹陆文。
而且就算他听到有人夸陆文,因心中卑怯就低头走了,人常说眼不见心不烦,他听不到也就不会难过。
闻言,沈玄青眉头皱起来,当初媒婆告诉他陆文懂事贴心,不是什么活都不干的双儿少爷,原来都是假的,不过这也说得通了,若陆文真像媒人说得那样好,又怎会做出朝三暮四的事。
对陆家人他心里越发厌恶,但在看到陆谷忐忑的神情后,油然而生的庆幸感让他舒展了眉头,幸好娶回来的是陆谷,而不是陆文这种小人。
“无事,我就问一下,当初定亲的时候,杜荷花跟媒婆说荷包香囊是他做的,如今看来不是。”沈玄青简单说了几句,见陆谷怔愣,他犹豫着,又道:“你做的这些好,比我在镇上见过的都好。”
陆谷一听杜荷花把他做的香囊安到陆文头上,心里自是别扭难受的,明明是他做的多。
只是这委屈还没从心头泛起来,就听到沈玄青说他好。
一个“好”字便让他羞涩低了头,又因夸奖心生喜悦,忍不住小声说道:“这个钱袋大,能装大钱和好多铜板,我还买了别的布头,再给你缝个小的钱荷包,能装散碎银子跟百十来个铜钱,出门能用。”
前头在山下家里的时候,沈玄青瞥到陆谷的针线筐子,但没在意,他娘跟嫂子经常做些针线活,他以为陆谷也在做,根本没往别处想,眼下一听还要给他做钱荷包,糟心事一下被他撇远了,什么都不如自己夫郎给自己做东西来得高兴。
“好,你做好了就给我。”他连连答应着,还跟怕陆谷不给一样认真叮嘱。
“嗯。”陆谷点头道,还多问了一句:“那你有没有想绣的样式。”
沈玄青开口:“你做什么我用什么,再说我也不懂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