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新竹城外落下,还未步入城门便见江面之上红灯万万,浮满水面,烂若繁星。
“看啊,小师兄!好美!”我惊呼一声,拉着杜若来到河畔,看了不过两眼便按捺不住朝城内跑去。
城中众人正登高望月,或高楼临轩,或登广榭,再不济也要踏上月台,街头巷尾琴瑟铿锵不绝于耳,不是酌酒迎欢,便是清歌唱赞月圆。
我们有心朝位于天街的醉仙楼走,但因极少这么明目张胆地游玩,所见所闻皆是惊喜,一路停留,花去了好些功夫才来到天街。
今夜的天街,盛景不负所望,灯火连天,丹桂香飘,玩月之游人众众,往来婆娑于市,而平日里素以清雅闻名的醉仙楼,在此佳节之夜,也已是满满当当,座无虚席。
我看向杜若,“席位已满,这可如何是好?”
杜若沉吟道:“带着吃食去屋檐之上罢,也算登高赏月了。”
半个时辰后,我们于醉仙楼飞檐之上落座,在琉璃瓦上摆好了吃食酒盅,一边赏月,一边漫无边际地吟诗作对。
我张口便是李白杜甫,杜若很快被我的才情所折服,惊叹道:“想不到若若文采斐然,即便生为普通人家只怕也能考取功名,成就为世之才。”
我笑倒在了他腿上,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腹间,笑骂道:“小师兄,你个傻子。”
杜若“呵”笑一声,手下用了些力,拽我耳朵以示惩戒,我一提气喊疼他便转拽为揉,手指轻轻摩挲我的耳廓。
屋檐上金风荐爽,吹不散的是玉露飘香,杜若花芳萦绕不去,我头有些晕,不知是醉了还是累了,眼皮沉重,却撑着不愿搭下——
舍不得天上月,也舍不得身边人。
杜若垂头看了我一眼,嘱咐道:“秘境之中当事事小心,即便准备再是充分,也常有意料之外之事发生。传承得到虽好,得不到也需全须全尾地出来才是。”
身上热得难受,我耐不住将衣襟扯开了些,又觉耳朵被他揉得发烧,便将他的手拉下,翻身躺平抱在怀中,一边绕玩着他的手指一边道:“我知道的,你放心罢。”
我看向他眼,“你也需当心岚云宗之人,好歹是竞争对手,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暗地里下毒手。”
杜若回视我道:“不可指望他们出手相助,但落井下石该是不会。”
我反驳道:“那可不一定,除了咱们珀元阁的师兄弟,其他人都不可信。”
杜若静默地看了我片刻,忽地把手从我手中抽走,将我从他腿上抱起,令我坐好了,问我道:“此言何故?”
“什么何故,你不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倒了酒递给他,晃了晃头,可还是越发晕眩。
杜若接过酒盏,却拿着没喝。
我一边推他手催他喝,一边语重心长道:“小师兄,今夜这叫什么,花好月圆夜,你别这么严肃。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不是我说的,这是李白说的。李白,是诗仙,他说的……”
我口中颠三倒四,眼前的事物越发昏花,好像说了好久又好像很是短暂,眼皮渐渐阖上了,我终是失去重心栽倒在了身侧人怀中。
次日我是被杜若摇醒的,他把着我下颌,近距离唤我,“醒了吗,赶回岚云宗还需半个时辰,我们该走了。”
我头脑发懵地看着他,花了些时间才跟上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