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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清界限(2 / 2)

“……”我并不想同他多言,因而咽下了疑惑,回应道,“我本就不记得,你大可放心。”

我这答案该是他所希望听见的,可我如此说了,他却眼睫垂得更低,看不出半分如释重负,静默而坐,动也不动,这模样——

蓦然间,他很轻地道了句,“如此便好,多谢雪师弟成全。”

他的话将我的思路打断了,便不再去想他情绪如何,而是确认道:“……照拂一事暂且不提,我只想知道你之后还会不会再杀我?”

他抬眼看我,神色颇为复杂难辨,良久之后方低声回应道:“不会。”

我松了口气,翻身背对过他,“那便好,我再休息会。”

身后不见任何声响,不知他是否开始打坐了……

云奚这人,每当我以为看透他时,他便能再次令我摸不着头脑。

我思绪纷乱如麻,不多时便会了周公。

我睡得并不踏实,梦中不是被妖兽追,便是被魔道撵,直到后来梦到杜若。

他让我将衣服脱去,要在我背上作画,我答应了,趴着不动让他画,他画得我有些痒,我便开始抱怨但依然忍耐着待他画完,后来去银镜面前看,他画了铺满一背的杜若花,清雅又浓烈,我问他这是何意,他说他不在时便让杜若花伴着我,这样我便能睡个好觉。

后来我当真没再做梦,睡得香沉极了。

醒转时以为杜若就在我身旁,我翻了个身,迷糊着趴去了身畔之人的腿上,抱着他的腰亲昵道:“几时了?”

那人没有回抱住我,却也没有拉开我,就着这个姿势低声回答道:“巳时。”

这音色有些不对,我反应不过来地又问道:“我睡了多久?”

他道:“两个时辰左右。”

这声音清泠如泉,即使放轻了依然难掩疏冷。我辨认出了是谁,慌忙撑着他的腿坐起,看着一旁的铺面,定了定神道:“我休息好了,找裳蓉师姐要紧,你待我更了衣,我们便尽早出发罢。”

云奚却阻止我道:“你不必担心于她,那龙居之地原是一条暗河,打斗中落石将其完全填埋,因而不得其踪,她许是先前落入了暗河之中,已漂去他处。此潭底有一通道,许能通向她之所在,只是你伤势未愈,不便下水,再留些时日,待你伤好些再走罢。”

他不急,我更是不急,于是我们便在此又留了几日。

一开始我自己上药,伤药用尽了便试着用磨成粉的龙丹,但那龙丹粉我有些弄不来,搞得满身都是还涂抹不均匀。不料睡过一觉便发现浑身上下已被重新上药包扎,绷带不松不紧且牢固整洁。

我瞥了眼一旁入定的云奚,暗忖他这回所言为真,是真想弥补于我,不像上回那般,道歉无诚意,赔罪也勉强。

之后再换药我便叫他帮忙,直到我身上擦伤基本痊愈,瘀伤也几乎看不出,我们终于动身从此方洞穴离开。

云奚先前沿着水道探过,距离出口处的暗河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出发前他在我腰间系了条绳,让我闭气,他会牵引我到出口,我点头表示明白。

我以为自己准备好了,可一下水那日溺水的恐惧便伴随着寒意袭卷了我的神志,别说闭气了,我几乎立刻便挣扎起来,刚呛了口水便被人由下而上打横抱起,紧接着便脱离了水面,身上的寒意也被传来的法力所驱散。

我不自觉地发着抖,回不过神地看着云奚,“……”

洞穴顶部的光团散发着朦朦白光,映亮了眼前之人,他半身浸在黑漆反光的潭水中,长发湿漉漉搭落在背上,水珠滴下眉梢,顺着下颌滑落,看着是有些狼狈的,一身风华却好似山中扶苏,隰中荷华,那双眼是映不亮的黑,濡过最浓重的墨,正一眨不眨地凝在我脸上,眉头蹙紧了,像是不知该如何安慰我才好。

他这样八面玲珑,又善于虚与委蛇,想要安慰人不是张口便来?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贴在他胸口的位置仿佛感受到了既急又重的心跳,不过这不可能,大概是因我自己因恐惧而加速的心跳。

他手指扣紧了我的腿弯和躯干,最终什么也没说,抱着我腾空而起,御剑回到了岸上。

他将我放在了一处高石之上,取出干燥的衣袍将我层层包裹住,之后又抱起,坐在一先前削平的石台之上,令我落在了他腿上。

他垂着眼皮,从衣袍中找出我的手包在手中,一阵阵温暖平和的法力顺着交缠在一起的手指传到了我体内,化去了我骨缝和血肉中的寒意,接着流向丹田——

我方才意识到他这是在为我渡法力,为我补充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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