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白:下一步呢,需不需要再手把手教教你怎么把人迅速拐上床?
暴打小怪兽:......
这俩人才是好朋友吧???
而磨蹭到后半夜才睡的下场,第二天早上起床困难等级被直接拉到满级。
其实他今天是没课的,没必要早起,但他就是蜜汁坚持要跟陆阙一起送周彤回学校。
花了十分钟的时间从躺着变成坐着,满眼混沌不知今夕何夕,眼皮还在激烈打架,要没人打扰他,不出意外下一秒就能保持坐姿原地入睡。
陆阙看得好笑,往他下巴上轻轻挠了挠:“起不来就继续睡?”
裴蕴脑袋往前一倾,精准砸进他肩膀,死鸭子嘴硬:“谁起不来?反正我起得来,我已经醒了,你容我缓缓......”
陆阙纵容地嗯了一声,帮他把后脑勺翘起的一撮呆毛压下去。
周彤顶着乱糟糟的一头鸡窝路过门口时,很顺便地探头往里看了一眼。
她表哥一副睡不醒的咸鱼模样坐在床边,眼睛要闭不闭的,嘴里逼逼赖赖不知道在咕哝什么。
她小舅舅站在她表哥面前帮他换着衣裳,动作不紧不慢,偶尔回应一声,不但有用不完的耐心,仿佛还挺乐在其中。
“......”
fine。
周同学面无表情收回目光,继续路过。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实在不行,她可以自己打车去学校,没必要往她嘴里硬塞这口狗粮,还搞得她这一趟来得很多余且棒打鸳鸯。
从家到周彤的学校不算近,加上早高峰堵车,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校门刚开不久,周彤的舍友正好出来买早餐,远远看见周彤,正想高声喊她,才注意到跟她一路的还有别人。
是两个男生。
一个从气质能看出比她们年长一些,另一个应该跟她们同岁。
长相都极其出挑,走在一起吸引了周围绝大多数的目光。
年长的青年将刚买的两杯奶茶分别给了周彤和另一个男生。
周彤立刻插上吸管叼住,笑眯眯摆手跟他们分道扬镳。
两人于是很快转身往路边停靠的车辆走去,肩膀挨得很近,有种若有若无的亲密味道。
男生正跟青年说着什么,脸上笑容灿烂,时不时哥俩好地搭个肩膀,不难猜出声音应该和他的脚步一样轻快。
青年也不嫌烦,偶尔应一声,由着他像只小松鼠般黏在自己身边蹦哒闹腾。
一静一动,分外和谐。
即便是身处人群之中,在他们周身也似乎围绕了一种旁人融不进去的隐秘氛围。
“哎,看什么呢?”
周彤走到还伸长了脖子的舍友身边,不客气地推了下她肩膀。
舍友往两人远去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眼神暧昧:“哎彤彤,那两位是谁,你同学?”
周彤咽下一颗珍珠,故作老成感慨:“别看了姐妹,都有主,你没机会了。”
“我知道啊。”舍友睨她:“没别的意思,我就问问。”
周彤不信:“吹的吧?你怎么会知道?”
她都是昨天才知道的好吗?
舍友指了指,疑惑:“难道他们不是一对?”
“......?”
周彤瞪大眼睛:“我靠?你什么眼神?这都看得出来?!”
舍友:“我靠?这么明显,看不出来才不正常吧?”
周彤给她的回应是愕然后满含沧桑的表情,以及长久的沉默。
她发誓,她绝对不是不正常。
她只是被那层没有什么卵用的亲戚关系蒙蔽了双眼。
……对了!
周彤后知后觉想起来,有件很重要的事情她忘了问了!
就是现在这个辈分,她是该把小舅舅叫哥,还是把哥叫小舅舅???
回苧大又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南湖锦苑在苧大和周彤学校之间,裴蕴今天没课,陆阙会在路过小区时把他放下,然后独自去往学校。
红绿灯停下时,陆阙指根微微一麻,他偏过头,将目光投向始作俑者。
“哎,小舅舅。”
副驾上的人好动地晃着脚尖,仿若心血来潮:“你知道有一种人被叫做哑巴恋人吗?”
陆阙:“什么?”
“乙乙告诉我的。”
裴蕴抵着唇清了清喉咙,一本正经为他科普:“就是说在一段恋爱关系里,从暧昧到摊牌到热恋到分......额,这个掠过。”
“就是在过程,这个人呢会全过程处于被动地位,对方不表白,他就不表白,对方不说喜欢,他也不说,暧昧能捱到天荒地老,严重点儿的说不定还能看着对方结婚生子,年老色衰,坟头长草——”
“不会。”
陆阙适时打断他,恰好红灯结束,他松开刹车,继续前行。
“啊?不会什么?”
小裴同学抱着奶茶和他的小鲨鱼,装模作样故作惊讶:“小舅舅我可不是说你哈,就是想起来了,跟你随口唠唠。”
陆阙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裴蕴嘴角偷偷一弯,然后飞快敛住,继续一副认真讨论的语气:“啧,你说这种人要是倒霉一点,遇到一个跟他一样的小哑巴,是不是基本就跟脱单告别了?”
问完他还不够,又拎着鱼鳍去问小鲨鱼:“儿子,你说是不是?”
鲨鱼在他手动操作下被迫做了个点头的动作,没脖子的鱼摆摆很僵硬,坐起这个动作莫名好笑。
裴蕴自己把自己逗乐了:“果然,你也这么觉得,咱们真是父子所见略同。”
陆阙轻轻点着两下方向盘,不知在思衬什么,没有反驳。
一小时后后,车子稳稳停在南湖锦苑小区大门前。
陆阙:“今晚异研院那边有事,我会回来得晚一些,晚饭自己吃,不用等我。”
裴蕴比了个“ok”的手势,末了想了想,拉起他鲨儿子的“手”也比划了一下。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拉开门跳下车,刚关上门又被叫住。
陆阙:“在我房间床头的柜子里,有给你的东西。”
裴蕴吸管一松,眼睛一亮:“wow!礼物?”
陆阙没回答:“回家以后自己看。”
说完摇上车窗,驱车离开。
裴蕴满怀期待,回家第一时间摸去往陆阙房间。
以为拉开抽屉会看见礼物盒子一类,却没想到是薄薄一个信封,封面用漂亮的行楷撰了三个字:
裴蕴收。
收信人蹲在抽屉前将信封翻来覆去打量,挠挠下巴表示疑惑。
他们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为什么还要写信?
哦对了。
他恍然想起来,听说过有很多人在恋爱时都喜欢约法三章,难不成他家陆教授也有这种仪式感?
所以他会跟他约法三章什么?
是恋爱不能打扰工作,还是坚持铁面无私到底,不会给他这个关系户挂科免死令?
感觉都像陆教授能做出来的事情。
裴蕴在脑袋里想象了一下陆教授坐在桌前认真列合约条款的画面,有点想笑。
翘着嘴角拆开信封,展开信纸。
等到看清上面的内容,唇畔笑容缓缓减淡,神色逐渐怔愣......
小蕴:
展信悦。
思索良多,还是觉得应该将最急于告诉你的话写在前面。
我很喜欢你。
并非基于舅甥关系上长辈对晚辈的喜欢,或者在一开始确是,而现在早已不止于此。
这很冒昧,所以在告知之后,也想向你道一个歉。
我不清楚心动于何时。
回忆了一番,许是在学校看见站上演台的你时;许是你赠我生物地球仪时;许是在广场为你拉小提琴时,又许是收到那副流星雨画作时。
斟酌不出最清晰的界限,或许比上述的每一个时刻都要更早。
你很好,好到几乎没有办法让人不心生喜欢,所以十分抱歉,我在无意识之中,擅自将过多的目光投放在了你身上。
我知晓对你的心动是越矩,只是在知晓时,界限早已跨过数不清的距离,无法退回,也无意退回。
再次致歉,为我的直白可能会吓到你。
我比你年长几岁,多见识了许多,也多习得了许多,这些也许可以作为追求的辅助,但我不希望在这个过程中是由我踩着它们来俯视你。
从喜欢的情绪产生那一刻起,我们便已在完全平等的位置,如要严格分出高低,那么作为这场心动的主导者,你也应该凌驾于我之上。
以年长者的身份有意引导你的行为对你来说并不公平,所以我将一切明晰地告诉你,在清楚一切的前提下,你有完全的自由去做选择。
你可以选择无视,也可以选择拒绝,甚至可以选择从我这里搬出去。但是同样的,我也有在不对你造成困扰的前提下追求你的自由权利。
我知道我们的名义关系很特殊。
为了避免它成为你考虑下的第一要素,所以我在此向你保证,与之相关的所有可能产生的问题,无论来自父母,抑或者出自社会,我都有能力妥善处理,保护你不受到任何伤害。
你什么都不需要考虑,也不需要有后顾之忧。
在此期间,你唯一需要考虑的只有是否喜欢我,是否接受我的追求,是否愿意以另一种更亲近的身份与我分享你的漫长余生中的每一个惊喜,每一份平淡。
小蕴,我早已过了某种情绪来势汹汹,消退匆忙的年纪,于学术上的成就或称得一句巍峨,而于情感上的造诣可谓最低。
喜欢之一类的情绪与我而言并不易得,然一经催生,便是足以与我的喜怒哀乐嵌合共存,堪得与我尽头未知的生命一同绵延。
从看到这封信开始,你便不必再将我视作你的长辈,只需当做一个最普通倾心者,抑或是最虔诚的追求者。
你可以审视,可以挑剔,可以衡量,可以定夺,可以拿出你所拥有的任何态度,我会尽我所能做到最好,直至你满意。
我对身边事物的感知向来淡泊。
自认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之中并无什么特别喜欢,在意,想要放在心上的事,但在今后的未来里,大概率会有很多。
我能力有限,目前尚不知它们会是什么,但唯一可以确定,它们都将与你有关。
陆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