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敏全然忘记自己如何排斥姻亲结盟,从受压迫者无衔接的转变成既得利益者。
但不能因此说她自私,说她坏。锦衣玉食养到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心里差不多都这样一会一变,楚熹敢说,双生子当中要是真有一个入赘安阳,不乐意,想反抗,之敏绝对会冲锋陷阵的帮忙。
婉如是不太看重这些的,她家里的情况明明白白摆在那,能选一个好夫婿,过平平稳稳的小日子就很知足:“我有点累了,早些回去吧。”
之敏还没玩够:“要回去你回去,我同楚妹妹再四处逛逛。”
楚熹也觉得沂都府太拘谨,没有外面来的自在:“是呀,再玩一会嘛。”
婉如身体的确不大舒服,走路都上气不接下气了,只好先乘着马车回府,她这一走,不仅带走了马车,还带走了两个丫鬟,几个侍卫,陆三小姐的排场立刻就小了,不复方才那般惹人注目。
买几匹绸缎,付了钱,还得叫掌柜找人送回沂都府。
之敏觉得没滋味,便提议去万朝河上游玩。
听名字也知道,这万朝河绝非乌清池可比拟。万朝河乃沂江右岸的一条支流,延绵百里,贯穿整个沂都,其河面宽阔宁静,数百年来从未起过风浪,即便昨日刚下过雨,今日仍水平如镜,故而沂都百姓好些人家里都供奉着河神,祈求家中万事能如万朝河一般顺遂。
再有一样,沂都是出了名的诗书礼乐之乡,从那些花样繁出的绸缎就可以看出,百姓们在不断追求美的事物,这万朝河便是沂都百姓眼中美好事物的汇聚之地。
春水碧天,红花绿柳,金粉楼台,美人画舫,一眼望去的种种景象,真叫楚熹这个安阳来的土包子目瞪口呆。
“怎么样?沂都好玩的地方比安阳多吧?”
“嗯!”
“你喜欢以后就常来,左右就几日的工夫,又不远。”
之敏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楚熹登上画舫。因今日是沂都府老夫人大寿,陆城主早放话要请人在江上耍水戏给老夫人贺寿,眼瞅着吉时将至,岸边几艘画舫几乎挤满了凑热闹的年轻男女。
楚熹身处的着一艘格外华贵,价也高,人倒是不多。
选了个视野开阔的好位置,之敏便对画舫小二道:“这船我们包了,别再叫旁人上来。”
小二满脸为难道:“可不巧,沂都府的公子早定了位,再过会人就到了,小的总不能将贵客拒之门外。”
“沂都府的公子?”
“正是呢。”
之敏心想,大哥跟着爹爹应酬,准不能来万朝河看水戏,想必是三哥四哥。随即对楚熹笑道:“还真有缘分。”
楚熹刚被那对双生爹当拖油瓶似的甩开,转眼又碰到一块,自觉会遭嫌弃,赶忙说:“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之敏以为楚熹是怕和男子同席不方便,摇摇头道:“那多麻烦,叫小二把屏风拉开就是了,我们各玩各的,谁也不妨碍谁。”
小二依言拉开屏风,又送上茶水糕点新鲜瓜果:“二位小姐慢用,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招呼一声。”
“行,你下去吧。”之敏在盘子里挑挑拣拣,选出几颗圆润饱满,看着就甜的樱桃递给楚熹:“尝尝,这时节的樱桃可好吃了。”
楚熹从前忙于学习工作,根本没时间交朋友,平日和冬儿夏莲她们玩,到底有主仆那一层隔着,某种意义上讲,之敏算是她平生第一个小姐妹,感觉就像当初刚认识薛进,怎么看怎么可爱,忙不迭地接过樱桃道谢。
没过半柱香的工夫,屏风外便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楚熹和之敏屏住呼吸顺着屏风缝隙偷偷瞄了一眼,只见双生子走在最前面,后头跟着谢家兄弟,胡子兄弟,还有孔雀宁繁金和“义子”薛进。
楚熹小声道:“那个宁扶林怎么没来。”
之敏眼神骤变:“你不会真看上宁扶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