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三从小没爹没娘,没人教养,更没有如厕后洗手的习惯,可被小媳妇这般看着,自动自觉的走到了她身前,接过了那温热的湿帕子,轻轻擦拭着手心。
“这手上是受伤了?”
“啊,那个……猪血。”
“你是来杀猪的?不是陈伯在杀猪吗?”
杀猪的?
廖三低头看了眼自己胳膊上的大补丁,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虽是薛进身边的心腹大将,但除了那身戎装还算看得过去,其余常服都极为寒酸,必有几个针脚粗糙的补丁。也不单他,薛军将士皆是如此,素日操练兵马难免磕磕碰碰,衣裳破了就自己补,管他好看赖看,能穿就行。
廖三身上这件,还是他最体面的一件,他本来想穿戎装的,怕看起来太彪悍,吓着人家姑娘,临出发前特地换了常服,没成想……竟像个杀猪的。
哎。
廖三在心里叹了口气,再度看向那小媳妇,正想解释清楚,忽然发觉她穿着素衣。
年纪轻轻,通身没有半点娇艳的颜色,要么是孝期,要么是守寡。
小媳妇见他不吭声,也不甚在意:“好了,你快走吧,可别让人瞧见,这净房只有贵客才能用的。”
说完,小媳妇扭过身去洗帕子。
廖三一下子回过味,小媳妇留在这不走,一来替他把门,二来要收拾恭桶,免得叫人知晓他在净房如厕。
廖三脸有点热,又没道谢,匆匆地走了。
楚熹和薛进看着老仆干净利索的将肥猪大卸八块,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呵欠。
“廖三怎么还不回来?”
“那厨娘呢?”
“嘿嘿,她不是一儿一女吗,我说想要她一个贴身的小物件做福,她回去给我取了,等她取回来,正好和廖三见一面,这主意妙吧。”
“你怎么跟神棍似的。”薛进想到猪血保姻缘,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我还不是为了……欸,廖三回来了。”
廖三步子大,转眼就到了楚熹跟前,楚熹道:“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走丢了。”
廖三颇为感慨道:“这府里弯弯绕绕的,没个人领着是真不行。”
“我都说了叫人带你去。”楚熹视线往院中扫了一圈,仍没见着厨娘,只好拉着廖三扯闲篇:“对了,这猪血你可千万别蹭掉,要明早才能洗呢。”
提及猪血,廖三忽问:“少城主,你看我像杀猪的吗?”
“呃……”楚熹上下打量廖三:“你冷不丁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我才发现,你这衣裳怎么搞的?好大一块补丁。”
廖三幽怨的看向薛进。
薛进皱眉:“看我做什么,给你发的衣裳少吗。”
楚熹哼笑了一声:“少狡辩了,你们西北根本没那么多布料吧,看看人家沂军穿的,多气派,多体面,不愧为锦绣之都。”
薛进眉头皱得更深:“……打仗最要紧的是粮草,穿的再好,能当饭吃?”
“对,你说得对。”楚熹敷衍他一句,又对廖三道:“没事,不就是件衣裳吗,我瞧你身形和我大哥差不了多少,我大哥娶了绸缎庄的千金,最不缺衣裳,你若不嫌弃是旧的,回头给你拿去。”
廖三顿时面露喜色:“不嫌弃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