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其实并没有指望郝宿真的会回答自己,毕竟对方可是敢让自己进小黑屋的宿主:)
在问出问题以后,它甚至还有点后悔,生怕自己以后连出来放风的机会都没有了。
“嗯,我喜欢他。”
就在系统打算再次匿了时,冷不丁地听到了郝宿的声音。郝宿回答的语调十分坦然,好似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是不能承认的。
“那……宿主你是什么时候喜欢范情的?”
既然郝宿回答了,系统本着八卦的精神,又继续问了两句。
“或许是在上上个世界吧。”
上上个世界他是管家的时候,突然对系统说的那句话,听起来好像是第一次才知道范情喜欢他一样。但事实上,郝宿的确是第一次发现这件事。
他在接受系统的任务以后就逐渐感觉到了,自己好像并没有自我意识,整个人如同一具空壳,因为恰好被系统输入了一条指令,所以就下意识去执行了。他看上去是一个正常人,可其实并不会有正常人该有的情绪,连同思考也不会。
范情是不能表达出情绪,而他则是根本就没有。
他心里没有开心,没有难过,就算跟范情日日亲密,脑海里也不会留下“他喜欢我”这样的概念。
但在第三个世界的时候,他逐渐恢复了一些自我意识。不过郝宿并不在意,依旧去执行着系统的任务。
管家世界的时候,他有了更多的自我意识和情感,也能进行更多的思考。所以他意识到了范情跟他之间的感情,也知道范情喜欢他。
郝宿并不排斥这种喜欢,他甚至是纵容的。在得知范情其实一早就看到了自己,并想法设法让他进入庄园的时候,郝宿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
软绵绵的,根本就没有力道。
但自身的残缺让郝宿并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动心了,所以他还需要再确定一下。
他唯一肯定的,就是那个世界结束的时候自己有点想要知道他跟范情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一次又一次地遇到对方?还有,范情明明很聪明,有些世界即使没有自己,对方也是能应付过来的,可为什么系统每次给的原故事线中,范情的结局都不是很好?
之所以确定自己跟范情之间是有关系的,是因为不管是一开始还是后来有了自主意识,他都对目标对象是个男的这一点没有感到任何奇怪。下意识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性取向。
不过看系统的样子也不会说,所以郝宿就没有问。
而在上个世界的时候,他拥有了分辨自己情绪的能力。面对范情对他产生的占有欲时,他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是高兴。
他对范情窒息且偏执的爱感到了高兴,所以他想,他应该也是喜欢对方的。
郝宿对自己的变化十分清楚,即使已经拥有了更多的自主意识,也仍然没有反抗系统,因为他察觉出系统的所作所为是为他好的。甚至,系统跟他之间有一种亲密性在。
不过当中的原因恐怕连系统自己也不知道,根据郝宿的观察,对方只将自己当成了一个单纯完成任务的程序。也是基于这个发现,郝宿才允许系统继续跟自己绑定。
“所以,宿主你在第五个世界就已经动心了?”系统砸了咂嘴,“既然这样的话,那你为什么没有像这个世界一样一早就把反派解决了?”
毕竟在这个世界当中,无论是解决柳誉还是沈暮,郝宿出手都非常早。
对此,郝宿只是问了系统一句话:“系统,你以为解程第一次为什么就能碰到我?”
在ABO世界的时候,解程因为无意中碰到了郝宿,潜伏在学院里的人才有机会施展后面的计划。
可是第一次的时候,是郝宿主动让解程碰到了自己。原本他想要通过对方将古威解决了,没想到古威也是这个打算,所以郝宿将计就计,看上去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
但其实从解程遇到他的那刻,所有的发展都已经在郝宿的预料当中了。
系统听完了郝宿的话后,半天没有出声。同时暗中警告了自己,没事一定不要惹郝宿,否则指不定被对方算计到哪里去了。
哦,对了,眼下还是目标对象更可怜一点,至今都不知道郝宿其实已经清楚了他的真实性别。
话说这还是这么多世界以来,郝宿第一次跟范情进行这样正儿八经的结婚仪式。系统悄么悄地想看一眼公主,美人谁不爱看呢?尤其是盛装打扮过的美人。
因为跟郝宿绑定了,所以系统的视野要比任何人都要好,也比任何人都看得更清楚。谁知它才冒了一个头,就听到自家宿主温柔又不失威严地笑了一声。
似乎是在说,要是再敢多看一眼就给你的头拧掉。
系统僵了僵,心不甘情不愿地缩回了自己的小窝窝里,不过临走之前它想了想,还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大把小烟花。
“宿主,新婚快乐。”它大系统不记小宿主过,难得两人成亲,怎么样也还是要随个份子。
说完,小烟花就噼里啪吧地炸开了,跟外面的鞭炮声一起响着。
郝宿已经握住了范情的手,公主身穿吉服,艳色不但没有让他变俗,反而被衬得气质更加出尘了。他形貌昳丽,一身的贵气。
范情的乌发被盘成了一个好看的髻,正中央插着一支凤凰衔珠的发钗,珍珠莹润美丽,却不及主人半分。他的表情清淡矜傲,脸上并没有化妆,但白皙的皮肤却在看到郝宿时浮现出了浅浅的红晕,尤其是在看到对方跟自己成对的吉服时。
郝宿的视线在范情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俯下身温柔道:“情情今日很美。”
说着就转了转身,跟范情并肩而立,在宫人以及百官的见证下,携着对方一起往祭天酬神的地方走去。
一路红毯铺地,除了两人的脚步声以外,没有其余的声音响起。礼部早早就预演好了一切流程,故而没有出现任何错误。
再接着是叩别帝王,郝宿跟着范情一起改口,称呼对方为皇兄。
范隐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可真等看到范情成亲的时候,心里还是十分舍不得。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一国之君。
但在扶着范情跟郝宿起来的时候,能看到对方的眼里微有湿润。
“好,好好好,希望今后你们二人能琴瑟和谐,恩爱白头。”
范隐看着范情,伸手替对方将额前的凤凰衔珠发钗理了理。珠子原本因为起身的动作摇晃,很快就不动了。
“郝宿,朕今日就把皇妹交给你了,要好好待他,不要让他受委屈。”
“皇兄放心,我必定不会让情情受委屈的。”
两人连酬神祭天都进行完了,郝宿再喊范情的名字也没有什么。范隐听出他话里的真诚,没有再说话了,只是看着范情让他以后有空多进宫玩玩。
“你的宫殿我会让宫人像以前一样打扫,在宫外待闷了就带着驸马一起进宫住几天。”
范隐将郝宿也囊括在了其中,这段时间对方在户部的工作做得十分好,于公于私,他都挺满意。
“我会的,皇兄。”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换好吉服后就出宫吧。”
“拜别皇兄。”
郝宿和范情又对范隐行了一礼,而后分别换了另一套吉服。
范情是被郝宿抱到宫轿上的,紧接着郝宿也一起上来了。一会儿他们要绕着外面走上一圈,好让百姓知道公主大婚。
宫轿四周只垂着纱帘,但看上去十分奢华。直到这个时候,两人才有机会好好说话。
“情情现在还紧张吗?”
“有一点。”范情主动握住了郝宿的手,古怪的感觉又一次从两人交握着的掌心产生,但他没有松开,“不过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害怕。”
他是那样赤诚一片,满心满眼都是面前这个人。从今以后,郝宿就是他的驸马了。
范情记起自己先前因为晚上想对方想得厉害,就让暗卫带他到了郝宿的府上,然后偷偷看着对方的事情,抿了抿唇。以后他想看郝宿的话,睁开眼睛都能看到了。
那是郝宿跟范情的婚约定下将近一个月后发生的事情,范情的暗卫功夫很好,来的时候没有发出声音,可范情自己并没有武功,因此在书房中的人一下子就察觉到了。
郝宿正准备要打开窗户看看情况,想到什么,脚步一顿便没有出去。这个时辰,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除了范情以外,根本不作他想。
两人一个偷偷摸摸地看,一个大大方方地让对方看。
过了一会儿,还是担心范情会在外面待的时间太久着凉了,郝宿才有意发出了些声音,将人给吓跑了。
“嗯,我会永远陪在情情身边的。”
郝宿回握住了范情的手,他动作轻轻的,看人的眼神温情脉脉,哪怕外间的风偶尔会吹进来,范情也还是觉得脸颊热热的。
不过越是热,他心底就越高兴,想着就跟从前和郝宿坐在马车里一样,将头靠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嘴角又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范情没有表情的时候就已经是极美的了,现在能笑以后,更是叫人移不开目光。
其实就算他们还没有拜堂,两人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夫妻”了。因此范情的胆子比以前更大了点,他不但握住了郝宿的手,还做了早就想做的事情——
他玩了玩郝宿的手,然后低头在对方的腕骨处咬了一下。
一副小狗作态。
男人的腕骨跟想象当中一样,有点硬硬的。范情咬完了才知道害羞,等看到郝宿望着自己的眼神时,就更是将自己都躲在对方的怀里。
“我只是有点好奇。”
夹道的百姓在宫轿过来的时候都纷纷跪地,两旁的宫人分派着喜糖与银锞子,一派欢腾,范情的声音淹没在了这些声音当中。
郝宿低头在怀里的人耳边说了句话,声音同样淹没在了外面的热闹里面。
“等洞房的时候,情情想咬哪里都可以。”
守礼又正直的探花郎一旦将表面那一套除去后,公主无论如何都是招架不住的。
范情眼睫颤了颤,既是害羞,又是为了对方话里意思的激动。
可他随即就想到,郝宿到现在还认定自己是女子,等到了洞房的时候,对方一定会发现的。
要是,郝宿没办法接受他是一名男子该怎么办?
范情下意识掐了掐自己的指腹,可跟第一次单纯的提醒不同,郝宿直接握住了他的手,并用手指撑.开了他的五指,让对方再不能做出这个动作。
“会弄伤自己的。”
他的话还是跟两人在皇宫中初次见面时一样温柔,说着还又替范情揉了揉指腹。
对方被安抚着,将心里的问题暂时压了下去。反正不管怎么样,范情想,他都要定了郝宿。
“来了来了,大哥跟公主来了。”郝宿的小弟在门口远远就听到了鞭炮声,等瞧见宫轿时,立刻就往里报信道。
郝父郝母在郝宿要成亲的前半个月就动身出发了,此刻正等在正堂。听到自家儿子迎了公主下轿快进来时,两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郝宿没有将范情是男子的事情告诉郝父郝母,这种事情越多人知道,就对范情越不利。不过他一早就表示过自己并不会打算要孩子,好在郝家也不止郝宿这么一个孩子,两人见劝不动郝宿,也就作罢了。
外面的鞭炮声很快又多了许多,是公主府看到宫轿来了以后又放了一些。郝宿牵着范情的手,在一片红火当中走进了公主府,而后在亲友的见证下,同范情拜堂成亲。
一拜天地,不离不弃。
二拜高堂,幸福美满。
夫妻对拜,白首恩爱。
公主府今日来了许多宾客,沈暮站在人群当中,看着跟郝宿拜堂成亲,脸上洋溢着幸福的三公主,同样笑了笑。
刘三儿今天是跟他爹一起来的,见到沈暮也在便走了过来。他可没忘记之前沈暮说的那件事,刚想要问对方怎么样了,就发现沈暮看三公主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将沈暮那天说的话仔细想了想。
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不远不近,青梅竹马。先前他光是为沈暮高兴去了,一时也没有琢磨能满足这些条件的人都有谁,现在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莫不是,沈暮喜欢的人是三公主不成?
这可不太妙,如今三公主都已经成亲了,难不成沈暮还能叫对方跟郝宿和离吗?
饶是他也能看出来,三公主跟郝宿之间的感情非常好,两人进门的时候,手都还是紧紧牵在一起的。旁人家成亲的时候,顶多就是一起牵着喜带,何曾这样过?
而且三公主每每看向郝宿的时候,一双眼里都充满了欢喜,一点也没有传说中的清冷。
沈暮若真的喜欢三公主,那完全就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刘三儿一颗心七上八下,试探着开口:“沈暮,前段时间你不是问了我一个问题吗?现在怎么样了?”
“那件事?我已经想通了。”
“想通了?怎、怎么想通的?”
听到沈暮的回答,刘三儿的声音一不小心大了一下,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在心里祈祷着,但愿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大概是上天真的听到了他的声音,沈暮只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道:“上回你跟我说是相思,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还是郝兄说得对,我对……总之那只是因为觉得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快要成亲了,所以不舍得罢了。”
沈暮没有说出三公主,而是含糊地讲了一下。
“妹妹?”
沈暮表情奇怪,刘三儿的表情更奇怪,只是他瞧着沈暮眼里分明也没有怨恨或者是嫉妒不满,才悄悄放了心。
看样子沈暮至今都没有看透自己的感情,此时此刻,刘三儿不禁有些庆幸自己当日没有直接点破这桩事,要不然可就真的挽回不了了。
还有,探花郎这人倒是挺好的。刘三儿听沈暮话里的意思,大概郝宿也知道了对方对三公主的想法,所以才会有意误导了一下。
平心而论,要是他知道有人对自己的未婚妻有什么心思,一定不能做到郝宿这样得体。
回头跟那帮损友们打声招呼,郝宿这人可以往来一二。
说话之间,郝宿跟范情就已经礼成了。两人的婚礼从早上就开始进行,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他们还要再换一套衣服,然后出来招待一下宾客,之后就是洞房了。
沈暮这个人挺够意思,见郝宿和范情喝了不少酒,看吉时到了,就帮着两个人向来宾敬了敬酒。他朋友多,不光是刘三儿,别的人也都来了,大家极有默契。
郝宿临走的时候还向沈暮道了个谢,后者则是摆摆手,很是不羁的样子。
公主和驸马要离开,其他人也不会拦着,郝宿就这么顺利地带着范情进了洞房。
两人在小厮的伺候下分别换上了这时要穿的吉服,跟前三套的正经相比,现在这一套的上面绣满了各式各样暧昧非常的图案。
交颈的鸳鸯,并蒂的莲花,缠尾的金鱼。
金线与红缎相映,美不胜收。
因为范隐提前打过招呼,所以洞房里并没有一般会指导流程的嬷嬷。
红烛无声燃烧着,烛泪沿着烛身刻着的喜字缓缓流下,贴着喜字的瓜果分别摆在两旁,房间里静悄悄的。
烛光的映照下,范情看起来更漂亮了。他先前饮了酒,脸上生着些自然的红晕,身上也有几分酒气。
不过郝宿并没有让范情喝多少酒,是以并不难闻。
郝宿替范情摘了头上沉重的发饰,又替对方将头发放了下来。
“累不累?”
“还好。”
范情红着眼尾,郝宿替他将头发解开的时候,手指碰到了他的头皮。指腹在头皮上轻轻扫过,带来的是比两人牵手时更激烈的反应。
他本身就白,脸上稍微红一点都会非常明显,郝宿倾身抚了抚范情的眼尾。
一下子,对方就又颤了起来。
“郝宿……”
带着点求饶和不知所措的声音,范情睁着眼睛,里面水光浮荡。
他丝毫意识不到,自己这样只会更招人来欺负。
“怎么了?”郝宿的手没有挪开,反而又加重了点力气,有一种跟表象的斯文不符的温柔恶劣。
“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