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宿往前走的时候,还能听到小少爷气坏了的声音,嘟嘟囔囔地一个人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借着旁边的玻璃看了一眼,就见范情整张脸都皱起来了,一副想要质问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最后把自己憋得可可怜怜的。
末了骄横地冲着他的背影,看上去恶里恶气地“哼”了一声。
他勾了勾唇,回身扬眉。
“少爷,走快一点,填完报名表后我们还要回去上课。”
“知、知道啦!”
郝宿冷不丁回头吓了范情一跳,明明对方那样有意戏耍他的回答令他生气极了,可此刻却又不争气地小鹿乱撞起来。
不说就不说,范小少爷想,反正、反正郝宿就是问了的。
郝宿说他喜欢长得好看的男生,范情毫不心虚,荆湖中学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了。
所以郝宿肯定就只喜欢他!
报名表格要填写的信息很简单,郝宿和范情花了一分钟时间都没到,就重新交给了班主任。
一门心思都在郝宿身上的范情并没有发现,班主任在看到他时欲言又止的表情。
班主任姓钱,钱老师虽然知道范情的英语水平很高,但出于身份和这段时间对小少爷性格的了解,其实还没想好该怎么跟对方提出来这件事。
他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范情就主动来报名了。看样子,还是郝宿鼓励对方来的。
钱老师拧着自己的保温杯,神情严肃地想,这两个人的关系也不像大家说的那样水火不容嘛。
等接过两人的报名表,钱老师眉毛都舒展开来了,交给了他们一些竞赛资料,还各自鼓励了一番。
“好,你们回去好好准备吧,不要太有压力。”
“谢谢老师,我们知道了。”
范情站在一边,听到自己被郝宿代表了,心里升起了一股微妙的满足。
他悄悄看了对方一眼,结果就被郝宿当场捉住。
郝宿朝范情笑了一下,少爷顿时就变得莫名又凶又急起来。
像是一只被拎住了后脖的兔子,蹬着脚想要逃跑,偏偏又跑不掉,连眼睛都红了。
他匆匆收回视线,可记吃不记打,回去的路上被郝宿那笑勾得心里一直痒痒,又偷偷看了对方好几回。
早读结束后距离第一节课的时间挺长,有半个小时,此时他们已经浪费了十五分钟。即将到达教室之前,郝宿在范情又一次偷看自己的时候回过了头。
“少爷,你再这么看着我,我真的会以为你喜欢我的。”
来了!
等了一路的范情终于等到郝宿又一次提起这个话题,他打蛇随棍上,模样傲傲的道:“我喜欢你又怎么样?”
范情一定不知道,自己问这话的时候眼睛究竟有多亮。
仿佛非常期待郝宿能够说出什么过分非常的话。
可惜郝宿根本没有理会,视线在他的脸上转了一圈,就径直走进了教室。
那一圈让范情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心里还麻得厉害。他像一个鼓鼓胀胀的气球,被郝宿的手掌不轻不重地压了一下,不至于炸开,可自身却出现了异样的迫态。
再之后的好多天,一直到英语竞赛开始之前,不管范情怎么故意“折腾”郝宿,对方就是不愿意跟他多说什么。
两人每一回的交流也都限定在英语竞赛,或者是一些必要交谈上。
也因此,看在众人眼中,就是他们关系恶化的表现。
大家不明白为什么郝宿这样和气的人,会招惹到了范情,以至于让对方频频针对。
甚至校内论坛还建立了一个“今天范少爷也被气红了脸”的帖子,一三五,二四六,一周总有六天是飘在首页上的。
点进去一看,都是范情各种恶狠狠的模样,还有许多是捏着拳头,脸都被气红了的,其中多数有郝宿在边上。
有关这两位风云人物的爱恨情仇,在荆湖中学渐渐地传出了许多个版本。
范情几天都没能跟郝宿好好说话了,晚上还要看这些人胡说八道,终于在这天体育课的时候,注册了一个小号,在里面辩解了一翻。
他一连带了许多楼,通通都是在表明自己跟郝宿的关系并没有不好,还说其他人在造谣。
少爷脾气不好,字里行间都是傲劲。网上那些人哪知道是范情真身上阵,联合起来围剿他一个人。
“我笑了,竟然真的有人相信郝宿和范情的关系好啊。”
“这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会是反串吧”
“他俩要是关系好我当场表演一个倒立吃键盘”
诸如此类的发言不胜其数,范情气得手指头都快打飞起来了。
等他发完以后,抬头一看,好半天没找到郝宿——范情不管在哪里,都会下意识先找到对方。
“刚才还在这里的啊。”
荆湖中学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体育课都是不允许翘的。范情哪里还顾得上网上那些发言,顿时就站起来找人了。
操场很大,边上还有一片树林,范情找了好久,才在一棵树上发现了郝宿的身影。
他躺在一个树杈上面,左手枕在脑后,闭着眼睛,树影静静地打在他的脸上,像是睡着了。
范情想,怎么会有人连睡觉的样子都这么好看呢。
少爷向来桀骜嚣张的脸上此刻只有痴迷,盯着人跟被蛊惑到一般,不知不觉就低下了头。唇印上郝宿的脸时,范情的眼里一瞬间就涌出了晶莹雾气。
树杈并不高,范情走近了也只到腰部位置。
这段时间郝宿不跟他多说话,少爷心底都难过委屈死了。眼下这个吻让范情这段时间的坏情绪一扫而空,连刚才在论坛跟人解释时生出的气都不见了。
范情呼吸不畅地抬起了头。
他脸都憋红了,亲郝宿的时候怕对方醒过来,所以他连呼吸都不敢。
站在原地,他小幅度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却没有见好就收,而是做贼一样看了四周,确定没有别的同学在这里,又往郝宿走近了一点。
“郝宿?”他轻声叫了一下郝宿,没得到回答,于是右手抬起来,揪住了郝宿的衣角,慢慢地又一次亲了一下人。
这回亲的是嘴巴。
柔软的触感叫人心驰摇曳,失控的感觉来得迅速又剧烈。
就在范情连背脊都弓起来的时候,郝宿忽而睁开了眼睛。
刚才还沉醉不已的人几乎是以最快地速度直起了身,并且竭力做出一副平常的样子,可惜从耳朵到脖子,整个人都红了,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范情偷亲郝宿,被后者温柔的眼睛看了个彻底。
“少爷,你刚才在做什么?”
“没什么。”
接吻的后遗症一时半会没有那么快消失,范情|色厉内荏地回答郝宿时,人还跟着颤了一下。
于是不出意外地听到了一声浅笑,郝宿又像是那天在储物间的样子了。
他从树杈上坐了起来,两只脚踏在地上,面对着范情,语气笃定:“你在偷亲我。”
“我才没有偷、偷亲你,接吻什么的最恶心了!”
范情否认得太快,可目光却闪躲得不敢看他。
郝宿唇角微弯,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离开了树杈,不知道要去哪里,看方向并不是要回操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