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宿走了以后,范情拧好水壶的盖子,再次说了句:“真可爱。”
男人说话当中,透露出了一种呆板的感觉,还有些不善言辞。是跟他平时打交道,长袖善舞的那些人都不相同的模样,可就是让他越看越喜欢。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他该怎么一步一步,跟郝宿亲近起来。
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地里的人比白天还要多,因为这个时间干活不至于太晒。
可乔真心里惦记着儿子的人生大事,一早就让郝宿收拾收拾,先回家去了。
不过她并不知道,自家儿子见了张媒婆以后,非但没有说出什么要求,反而还告诉对方,以后不用再来了,自己目前不打算找媳妇儿。
张媒婆听了他这话,可是好一通劝。但郝宿就是咬死了不松口,最后才硬憋了句:“俺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一如上午跟范情的讲话,干巴巴的毫无说服力。
索性张媒婆比较熟悉郝家,知道郝宿的两个弟弟明年就要结婚了。
郝家大儿子懂事是十里八乡都知道的,她心里琢磨着,可能是郝宿担心家里的钱不够,想着把钱省下来。
这样一来,她看对方的眼神就多了些心疼。
不过她只是一个媒婆,也不能帮郝宿什么。既然对方主意已决,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离开的时候,张媒婆还不死心地跟郝宿说,什么时候想要找对方了,随意都可以找她。
对此,郝宿含糊地应了。
墙门外拐角的地方,范情手里拿着两颗橘子,站在那里不知道听了多长时间。
他上午听郝宿说有媒婆会给他做媒,就想着找个借口过来。这橘子是他回家之前买的,拢共就那么几个,他特意挑了最好看的两个。
在听到郝宿拒绝了张媒婆的一番好意,表示自己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时,范情的嘴角不知不觉就翘了起来。
等张媒婆走了后,他收敛好脸上的情绪,走了出去。
郝宿看到他明显一阵惊讶,对于那两颗橘子,也没有要收下的意思。
无奈范情太过热情,对着他郝哥长郝哥短地喊了一通,还说自己刚刚回来,对村子里不太熟悉,让他有空带着自己到处逛逛。
这个理由给的很合适,郝宿想了想,也就收下了。
晚上乔真等人得知郝宿拒绝了张媒婆后,心中想的跟对方一样。这样一来,不光是乔真跟爸爸心疼,两个弟弟也自觉郝宿这个做大哥的为他们牺牲了许多,休息的时候,还各自给了一笔钱给郝宿。
郝宿知道他们是误会了,可要说清楚的话,婚事肯定没那么容易躲过去,也就没解释。
至于老二老三给的钱,他从里面意思意思地各自抽了一张面额最小的,就把剩余的还给了他们。
接下来的时间,范情以之前拜托郝宿的事情为契机,在暑期当中跟对方渐渐熟悉了起来。
并且,在他的有意亲近中,两人关系越来越好。
可惜郝宿实在太过老实,不管范情平时怎么暗示他都没有用。
眼看着过不久他就又要回学校了,范情心底越来越着急。最后想来想去,干脆跟郝宿直接挑明了。
想起那天男人一脸惊愕,还有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表示,最后是他亲了一下郝宿,然后强势地把这门事就给定下来了,范情躺在床上就抿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从遇见郝宿,到现在跟郝宿在一起,他仍然觉得对方很可爱。
手足无措可爱,木讷笨拙可爱。
就连被他亲了,都要有板有眼地告诉他“你,不能这样亲我”,都十分可爱。
其实他心里对于自己跟郝宿,早就有了一个规划。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发现郝宿是很聪明的。如果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他就让郝宿重新念书,以郝宿的智商,加上他再帮忙辅导,考上大学不是问题。
范情还潜移默化地教了郝宿许多东西,首先就是说话方式上。
现在郝宿跟他讲话的时候,都不说俺了。
他爸他妈早就知道他喜欢男人,当年哭也哭过,闹也闹过,拗不过范情。近几年,两人还想着私底下给他找个伴,不过范情都拒绝了。
这些时间眼瞧着他对郝家大儿子献殷勤,心底都有点琢磨过味儿来了。
乔真还有些纳闷,怎么范家人碰到她的时候,还会冲她热情地打招呼,之前两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往来啊。
不过奇怪归奇怪,乔真还是很乐意跟他们来往的,毕竟他们家可是出了一个大学生哩!
而且时间长了她也知道范情跟郝宿的关系不错,要说几个孩子里面,乔真感觉最对不起最心疼的就属郝宿了,现在范情跟他交好,对于将来也有一重保障。
这天得知范情特意把自己以前的学习资料送了过来,说是留给郝宿的妹妹用,更是让乔真对他的好感一下子高了许多。
有礼貌,还不藏私,她当下就把人留了下来,说是吃过晚饭再回去。现在小山村不像以前那样穷困了,留个人吃饭不再是稀罕事儿。
由于郝父还在养伤,所以并没有上桌,乔真装了两个人的饭送去了房间,跟对方一起吃。此外桌上就只有郝宿的二弟了,三弟平时都是在厂里吃过饭才回来的。
对方比郝宿白一点,对于郝宿这个哥哥十分尊重,当然,对于哥哥的朋友也十分友好。
他只是有些奇怪,两人是怎么交好的。
主要是他哥和范情看上去差别太大了,一个整天忙着农活,一个耍笔杆子……
郝二弟并没有注意到,自家大哥吃饭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些。
等扒拉完一碗饭,他立刻就站了起来:“我去洗碗。”
范情:“我跟你一起去。”
说着,他就勤快地将桌上的饭碗收拾了起来。
郝二弟想要帮忙,都被范情拒绝了,让他早点洗漱然后休息。一时之间,让郝二弟产生了一种自己才是来做客的错觉。
“好吧,我先去洗个澡。”郝二弟挠了挠头,发现这里确实没有需要自己的地方,回去了房间。
郝家的厨房是单独修出来的一个小屋子,满打满算也只能站上两个成年人。
郝宿正垂着眼皮,仔细地清洗着手里的碗,范情挤进来后,整个空间都突然逼仄了起来。
他看了范情一眼,随即想起吃饭的时候这人胆大包天,竟然偷偷用脚尖来勾他。
见范情眼睛亮亮地望着他,郝宿停下了洗碗的动作,转过身:“又想要了吗?”
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像第一次跟范情交流时那样,老实巴交的。
可越是这样,讲出一些容易让人误会的内容时,就越让范情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