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
关星文拿棍子指了指科里负责笔迹鉴定的同事,“如果让小梁这种做鉴定的专业人士好好练习个几年,让他假装左撇子,也能做到完全看不出来的水平。但死者只要不是天生左撇子,用左手写字就一定会露出破绽,可他的签名完全看不出任何刻意模仿的痕迹,所以说是左撇子的可能性能有百分之九十九。”
听到经技侦确认的最终答案,于白青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意外神色。
关星文又在屏幕上调出了处理过清晰度的监控。画面里的桑兴文正站在原地低头玩手机,右手拿着根没点燃的香烟,左手一直在按手机按键,打字打得飞快。
被装载机压死之前,他抬起手机对着天上的月亮拍照,按快门的也是左手。
“桑兴文是个非常标准的左撇子,这和笔迹的鉴定结果一致。”关星文说,“可是——”
“他是装的,”于白青打断了他的话,“他就是你说的那百分之一。”
将早已解析了几百遍的监控视频往回倒,放慢成0倍速,于白青在视频播放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喊了停。
“你们注意桑兴文的手。”于白青指着画面中的死者,“崔胜德给他递烟的时候,他的右手无名指有个蜷起来的动作。他原本应该下意识地想用右手去接,最后却临时换成了左手,用左手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烟。”
技侦这帮人都不怎么抽烟,如果不像他这样烟龄那么长,大多数人并不会观察到这样的细节。
关星文渐渐睁大了眼:“于队,你的意思是……他是在故意演给监控,不,演给我们看的?”
于白青活动着手腕关节,给出自己的结论:“他惯用右手,是个右撇子。”
听到于白青的分析,整个技侦科陷入了一片沉默。
既然签字的人的确是左撇子,而画面中的人又是个故意假扮左撇子的右撇子,那所有的线索只能指向一种可能,这和众人之前的猜测恰好不谋而合。
“签字的桑兴文和死掉的桑兴文,会不会不是同一个人?”皱眉思考了半晌,关星文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可这也说不通啊。桑兴文的父母都来局里认过尸了,那几个工友也录了口供咬定了他就是死者,法医那边也不太可能会出差错,这种事怎么能瞒过所有人的?”
“这也许就是凶手想要达到的目的,”于白青的眼神牢牢聚焦在画面中的死者身上,“桑兴文确实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每个人都能当他死亡的人证,这是一个完整的逻辑闭环。”
“可是凶手忽略了一个关键因素,”在“桑兴文”这三个字上画了一道圈,他从笔记本前抬起头,“尸检给出的结果,桑兴文在被砸死之前,已经死亡十二个小时了。”
死者不会说话,可是却又通过他自己的方式,打破了这个死局。
他孤独地躺在停尸间里,用一具腐烂发臭的尸身告诉所有见过他的人:
我把身体交给你们。你们可以割开我的皮肤,剪开我的肌理,挖出我的脏腑。你们可以观察我的一切,直至利用完我能够提供的所有价值。
最后,请合上我的眼,替我找到真相。
“如果画面里的人并不是桑兴文,”于白青反问在场的所有人,“如果真正的桑兴文早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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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刑侦支队办公室。
阮天杰和章昱坐在会议桌前,边吃夜宵边等着港口警署那边传来新的消息。
就在刚才,队里接到了一通报警电话,对方自称是和裕置业的一名高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