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前天就定了位置。你下午在哪儿?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已经安排好了。”
“嘶,付启年,我怎么觉得你在防着我呢?”
“你想多了。”
“……”
落雪轩就在球场边上,视野辽阔,菜品鲜美,经常有寻着味的老餮结伴而来。付启年喜欢他家的烤牛肉和狮子头。
落了座,何悠首先就给付启年把这两道菜勾选了,然后才问他,“有什么别的想吃的没?最近时蔬挺多,你也吃点草?”
付启年做了个孩子气的动作——他皱着眉,撇了撇嘴。
何悠早有所料地盯着他,一看到付启年露出这个表情,他立刻就得偿所愿地乐了:“都说人是杂食动物,怎么到你这就是**食了?嫩豌豆片、莴笋跟茴香苗,就这三个了啊。”
付启年端起侍者刚上的普洱茶,抿了一口,“你说了算。”
“哟,闹脾气呢?”
“……够了啊。”
何悠笑出了声。
付启年懒得理他,偏头看向别处,接着目光便顿住了。
顾洪身旁跟着一个人,原本说着话,余光瞥到付启年的身影后,也看了过来,与付启年的视线对上。
两人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意外。
“看谁呢?”
何悠像是一个雷达,精准顺着付启年的视线锁定了不远处的顾洪。他该是不认识顾洪的,但紧接着他却“哟”了一声,站了起来:“这不是刘总吗?”
顾洪身边的男人也笑了,忙走到何悠跟前来,“何少,好久不见啊。”
在这瞬间,付启年的脑海忽然电光火石,意识到了之前忽略的一件事——如果顾洪要介绍给他的“朋友圈”,刚好有他身边的人熟悉的人呢?
比如这位刘总。
再万一,顾洪说漏了嘴。
空气里的湿度突然诡异地拔升,香甜的食物气息泡饱了水,艰难地吸进肺里,又从食道中反刍出一股黑臭的煤油气味。
付启年觉得头皮发麻。
何悠跟那位刘总三两句话简单寒暄完毕,接着便转向了顾洪,问,“你跟启年认识啊?”
在顾洪开口之前,付启年压下嗡鸣的不安,站了起来,从容微笑介绍道:“这位是谷阳传媒的顾洪顾总。不负韶华项目的舞美是他们在做。”
顾洪看了付启年一眼,笑道:“对。前几天在节目现场刚跟付董见过面,没想到今天这么巧,又碰见了。”
旁边的刘总顺势接话道:“那是你不知道,付董喜欢高尔夫,常来这边打球。我跟朋友来落雪轩吃饭,碰见过付董几次,不过都没机会认识。”
话都说到这了,只待牵线搭桥。偏偏何悠“听不懂”,不作介绍不说,还很不客气地回道:“你跟他公司的业务又没重合项,认识也白搭。——行了,不耽搁你们了,你们谈生意重要。”
刘总的面皮僵了一瞬,顾洪倒依旧笑得亲和,道了别后和刘总一起走了。
待两人走开,何悠立刻对付启年招手。付启年坐下,看着何悠,“怎么了?”
何悠正言厉色,“你离那个顾洪远一点啊。”
付启年心头一跳,却问:“为什么?”
“那个刘总是个喜欢男人的,鬼知道顾洪是不是跟他一样。”
付启年强颜一笑,“怎么,你歧视同性恋啊?”
“不是这回事!”何悠有些急了,用食指点着桌子,“我是让你有个防备,你这样的黄金单身汉在这些人眼里可是香饽饽,你又整天对谁都推心置腹的,特别是对同性没防备。这一旦碰上个心脏点的,你怎么被吃干抹净的都不知道!”
付启年这下是真的笑了,“我在你心里就这个形象?何少,你也太小瞧我了。”
何悠哼了一声,“我没小瞧你,但我也知道你滥好心。反正我的话你记住了啊。”
“行行行,知道了,何妈妈。还有姑娘在呢,给我留点面子。”
“她可什么都没听着。——是吧?”
一直在何悠旁边当摆件的姑娘,这时娇笑起来,抱着何悠的手臂说了几句俏皮话。
付启年在他俩调笑的时候,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给顾洪发了条信息:下午我不去了。
顾洪跟刘总的座位隔他们远,但消息回得很快。
他跟付启年道了歉:对不起,刘总是临时遇见的,但我也该先把要介绍给你的人让你过一眼。是我疏忽了。不过请你放心,我没跟他们说你的信息,只说是带个朋友。
付启年看着这个消息,绷紧的弦一下松懈了。
紧接着,顾洪又发来了一条消息:下次我会安排好的。还是说,付董你又想缩回壳里了?
付启年看到“缩回壳里”几个字时,心里没来由地忽然生起了一股愠怒的冷炎,这怒不是对着顾洪,而是对着他预料到真的会践行这几个字的未来的自己。
付启年没有回消息,锁屏后把手机扣在了桌面上。
何悠早和姑娘调笑完,见付启年放下手机,不无醋意地哼:“业务这么繁忙呢?”
付启年看他一眼,接着露出了如常的笑:“没有,是今天下午的行程取消了。”
何悠立马高兴起来了,“这不巧了吗?走走走,下午带你去看aker的崽,小家伙可漂亮了!”
aker是何悠的马,何悠特别宝贝。
付启年笑道:“悉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