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后，却没有他预想中的安静，反倒是嘈杂得很。
付启年走到客厅，看到几人来回忙碌，穿着统一的制服，付启年也见过这衣服，是跟物业合作的家政公司。
是来给江阔收拾客房的。
“年哥起了。”江阔从客房出来，看到付启年就露出个灿烂的笑。
付启年看过来。
江阔穿一身宽松的居家服，脚上踢着拖鞋，显然并不打算出门。
江阔走到他跟前问：“年哥是要准备上班吗？”
“嗯。你今天怎么安排？”
“之前你说的剧本，我昨晚反正睡不着，就看了一遍，也看中了一个角色。”
“哦？哪个？”
江阔弯腰悄声跟付启年说了个名字。
付启年下意识往后仰头，但听到这个名字后立刻又露出惊讶的表情。
江阔问：“怎么，这个角色的演员已经定了吗？”
“那倒不是。”付启年说，“只是你确定要演这个角色？”
江阔：“你觉得我不适合？”
付启年摇头，看着忙碌的家政，便朝窗边走了几步。
江阔跟了过去。
两人周围安静了，付启年才说：“这个角色虽然戏份多，人设也饱满。但是他是个反派角色，而且是特别招人恨的那种反派角色。观众缘不好。
“而且这个角色后期是双腿残废，有几幕心理层面的文戏，老实说，我对你如今的演技还是有些担心的。
“最后，还是后期，他被扳倒后下场凄惨，受了百般折辱，这几场戏的形象都不会好看，甚至后期还可能被你的黑粉弄成黑料素材。
“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可是三人成虎，这些话题能少则少。——不再考虑一下吗？”
江阔眼里含笑，答道：“我昨晚一夜没睡，选中这个角色也是经过了认真思考的。我知道你想要我演的是男二，对吗？”
付启年默认。
其实这部剧的主演阵容已经定得差不多了，男二也是炙手可热的角色，但因为付启年觉得它适合江阔，就一直压着没点头。
江阔说：“那个角色确实讨喜，很有观众缘。但从锻炼演技的角度来说，他就是男主的花瓶，还不如男三的设定来得鲜明。
“而且，这部剧是云天的大投资，是部群像剧，它带来的名利不是短期的，而要长远看。
“再说。年哥把这两个角色都标了红，不也是很看好这个角色吗？”
付启年叹了口气：“是。这个反派角色虽然招恨，但立起来了也是非常有话题度的。再者从角色角度出发，他好坏参半，这样的角色最让人难忘。
“只是我怕你到时候入戏，会感觉不愉快。”
“哦？”
“你来中国的原因，那个小孩，不是也是腿部残疾吗？”
江阔怔然，沉默了。
付启年说：“这个反派角色，前期还能有所共通，他是修仙门派的得意弟子，心性纯朴，却有些不止人间疾苦。虽然个性不同，但生活环境与你是相似的，你应该很容易就演活他。
“但是后期，他遭谋算背叛，双腿被废，落入凡世苟活数十年，不甘就这样死去，硬生生把自己熬成了心狠手辣、多疑猜忌的大反派。
“这虽然是一个观众能够理解的转折点，但表演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现在演戏的路子都是体验派，双腿被废的生活状态、吃穿住行的小细节，你势必也要体验一番。
“这种体验，真的不会给你带来困惑吗？”
江阔看着付启年，缓缓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会关心我，但没想到你会为我想到这个地步。”
付启年：“……跟你说正事。”
“嗯，好。”江阔从善如流，“不过年哥，之前我也跟你说过了，虽然我是因为难过自己心理这一关，才到中国来成为艺人。
“但那确实是因为我还不够成熟，又自小顺遂，心气高。仗着自己年纪小，脑袋学东西快，才不知天高地厚。
“在华远的一年多时间，那些我早就知道存在的事、也预料会发生的事，还有不曾想过会有的龌龊，都在我眼前身边挨个走了一遍。再傲的心气也磨钝了。
“我之前对舞台迷惘，是你点醒了我。
“我现在要走的路，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想要站上的舞台，也是我的目标。仅此而已。”
话已至此，付启年就不再多说了。
“那行。那就这个角色吧，我一会跟安靖说说看，之后剧组那边让你的经纪人跟你联系。”
“好。吃早饭吧。”
“不用，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那你把早饭带上。”
江阔说着，转身去厨房拿出一个纸袋。
“我做的三明治，还有昨天没吃完的小笼包，我热了两个芽菜馅的，豆浆是早上现磨的，安神茶包我也放进去了，下午记得喝。”
付启年接过纸袋，沉甸甸，热乎乎，满是食物的香气。
他笑了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