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阔虽然很快从付承年那里离开,但一直到了天色近黑才回了付启年的公寓。
打开门,屋里灯光透亮,付启年坐在沙发上,投影里放着自然纪录片。付启年并没有在看。
倒是江阔开门的动静,在付启年的耳里像是平地惊雷,震得付启年身体弹动,眼睛瞪大,小动物一样警惕地竖起了翎毛,眼珠动也不动地看过来。
江阔像是没看出付启年的紧张,他笑着说:“年哥,我回来了。”
付启年见是江阔,却并没有放松下来。反倒还往窗边的方向挪了一点,然后他才看了眼江阔手里的东西,问:“买的什么?”
江阔把付启年躲避的动作一一看在眼里,心下不由微沉——付启年的情况似乎严重了——但他并没有把情绪露在脸上。
江阔把手里提着两个包装袋扬了扬,兴致勃勃地说:“给你买的礼物。”
付启年并没有任何想看的欲望,但他不想让江阔看出他不高兴,于是捧场地笑着问:“为什么给我买礼物?”
“需要理由吗?就是想送东西给你。”
江阔冲付启年眨了下眼,提着袋子走到了沙发跟前。
江阔很高,近来也比以往强壮,单是站在他跟前就很有压抑感,更何况付启年还坐着。也更何况他脑里的那根神经还死死绷着。
于是付启年又把身体往后仰,但他知道这个举动会让江阔受伤,或者是让江阔看出来。于是他忍住了没有挪动身体后退,只无可避免地把手里的抱枕在两人之间隔了一下。
江阔并没有看哪个抱枕,他把手里的袋子也放在抱枕旁边,加宽了付启年的“安全线”,然后在线这边坐了下来。
付启年稍微放松了一丁点。
江阔一坐下,就开始从袋子里拿东西出来,一股脑往付启年怀里放。
付启年突然被塞了满怀的东西,一时愣了。
粉糯糯的小怪物毛绒玩具、风暴瓶、萨克斯太阳花、巴掌大的蟑螂玩具……
可爱有,搞怪的也有,但都让人摸不着头脑。
付启年紧张的精神分散了一点,他问江阔:“你送我这些?”
江阔一脸“你不知道”的表情,说:“你别小看它们。可好玩了。你看这个。”
江阔拿起那只大蟑螂放在地上,然后又从袋子里掏出一个遥控,又叮嘱付启年:“看仔细啊。”
说完,他按下遥控的按钮,那蟑螂的触须和翅膀扇动两下,“咻”的一下窜进了一边的置物柜下,活灵活现。
付启年:“……”
他知道江阔是刻意在逗他开心,但他却还是觉得这俏皮食之无味,他想要开心,可是却好像失去了快乐的能力。
不过付启年不想江阔也不高兴,于是又强迫自己笑了笑。
他揶揄道:“五岁以下的小孩子应该会喜欢。”
江阔不服,把手里的遥控器塞到付启年手里,一边说:“真的有趣,不然你试试。”
但却在他的手接触到付启年的皮肤的刹那,付启年触电一样,和中午在洗手间里的场景一模一样的,甩开了江阔的手。
遥控器猝不及防甩放到了一边,发出“啪”的响亮的一声,客厅里顿时一片死寂,只有书桌下撞了墙还不知道回头的蟑螂玩具发出“嗡嗡”的不休声音。
付启年僵住了。
他不安地喘了口气,甩出去的手在空中局促地蜷缩成了拳,然后收了回来。
他试图解释:“江阔,我……”
江阔却打断了他,“没事的,年哥。”
付启年停下来,看着江阔。
江阔说:“本来买这些东西,就是想逗你开心,分散你注意力的。你没有义务非得喜欢我的讨好。下回我再买别的试试。”
付启年抿紧了唇,眼神是愧疚,但还掺杂着许多其他的情绪。
江阔看不明白。所以他直接问了,他问:“年哥,我们聊聊好吗?”
付启年知道他想聊什么,又紧张起来,神色抗拒。
江阔在他彻底蜷缩前开口说道:“别排斥我,我不会强硬掰开你,逼迫你说出你不想说的秘密。我只是做不到,这样眼睁睁看着你折磨自己。
“从去年,你头晕头疼失眠的毛病发作之后就没见好彻底过。我问过付叔跟承年哥他们,也问过林医生,按理说,你头疼的毛病早就该好了。
“年哥,你说过我很聪明,所以你骗不了我——你这是心理上的因素。”
这句话像是戳到了付启年的痛处,他焦虑起来,想要逃避。
他不去看江阔,倔强说道:“我没事。”
江阔心疼付启年现在的模样,但是他知道如果让付启年今天成功逃避的话,那只会助长付启年的侥幸心理。
江阔说:“你有事,年哥。我虽然不是医生,不能断病。但是我喜欢你,在意你,你心情好还是不好,身体难受还是舒服,我是能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