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祭酒?怎么讲?”
张希孟道:“历代都有国子监祭酒执掌教化之法,为国育才。太学又是最高学府,荟萃全国英才。如今主公只有滁州一地,自然是比太学差了一点点,只能勉为其难,称为大学了。”
朱元璋抚掌大笑,“好,这个名字好!罗先生,你就干这个了,回头咱给你发个大印,立刻上任!”
说到这里,老朱起身,竟然直接走了,也不给罗贯中反驳的机会。
老罗都哭了,什么狗屁大学,是差了一点点吗?
他一眼看到了张希孟,立刻冲过来,气哼哼道:“朱将军如此做事,是不是太不合适了?”
张希孟道:“罗兄,主公雄才大略,你也看得明白,我们这边又缺文士,你就勉为其难吧!相信在下的判断,跟着主公,比跟着张士诚那个鼠目寸光之辈要强多了。”
罗贯中急了,责怪道:“你,你怎么能说诚王鼠目寸光?”
“哈哈哈!”张希孟大笑,“张士诚以十八条扁担起家,固然豪气。可很快聚拢了上万人,就不思进取,元军诏安,只肯给一个万户。张士诚不满,这才袭占了高邮。他要是真有雄心壮志,就该扛起大旗,驱逐胡虏。奈何从他的行为来看,实在是小家子气,不值一提啊!”…
张希孟说完,竟然也扬长而去!
罗贯中被这俩人弄得心烦意乱,百转千回。
世上最厉害的不是花言巧语,而是真话。
朱元璋展示出的手段气度,绝对是雄主霸气。
张希孟讲张士诚不行,也不是空穴来风,信口胡说。
可问题是张士诚不行,就投靠朱元璋吗?
还帮着他培养文人?
不能够啊!
他罗贯中希望辅佐的主公,可不是朱元璋这种动不动就剥皮的狠人……奈何他竟然没有勇气,直接拒绝!
罗贯中好想给自己个嘴巴子,真是太没用了。
简直辜负了诚王的信任,该死该死。
可不管如何,罗贯中都惶惶不安,不知所措。
他没有主意,可是老朱这边却是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很快郭英就送来了一些书籍名册,而且好告诉罗贯中,“上位和张先生去彻查那些跟白敬恩有勾结的大户去了,事情太多,一时没法照顾先生。先生在这里看看书,想一想要怎么教书。回头俺再送一些上位的公文政令,让先生尽快了解主公的心思。”
郭英交代之后,还给罗贯中留下了一些点心,也走了。
朱元璋这边,从上到下,都喜欢霸王硬上弓!
我说了要给你们效力吗?
罗贯中一肚子气,书也看不进去,点心也不想吃,他只是琢磨着如何脱身……奈何掉到了老虎口里,想跑,那是门也没有!
外面都有人看管,一直到了傍晚,郭英匆匆赶来,送来了好大一摞文稿。
罗贯中百无聊赖,心说看看也行,瞧瞧朱元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随手翻着,翻来翻去,突然发现一封信!
再看信封,竟然是赵均用写来的。
罗贯中的心怦怦乱跳,怎么回事?
难道是拿公文的时候,不小心混进来的?
他急忙四下看看,又顺着窗户瞧了瞧外面,确认没有异样,他这才强压情绪,展开观看……还没等他看到一半,血压又上来了!
坏了,居然是赵均用约朱元璋,一起进攻高邮!
赵均用竟然还说元廷御史大夫也先帖木儿也会派兵策应,三路进兵,无往不利……坏了,要命了!
罗贯中已经吓坏了,朱元璋是个狠人,赵均用也不遑多让,再加上元廷,三方联合,高邮危矣!
只不过自己现在身陷滁州,根本没法回去通知诚王,这可怎么办?
罗贯中急得来回转圈,又生怕让朱元璋这边的人知道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简直把这位急坏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突然,外面传来了喊杀声,紧跟着火光冲天……怎么回事?莫非打起来了?
罗贯中好奇之下,就听到外面有士兵叫喊,说是豪族作乱,快去平叛。
卫兵一听,也都跟着走了。
罗贯中小心翼翼走出来,外面竟然没有人?
一步,两步,三步……什么事都没有。
罗贯中大喜,扭头冲进去,把那封密信塞进怀里,出了知府衙门。走出去不远,就看到了一支红巾军赶来。
他急中生智,忙吼道:“我是上位任命的大学祭酒,有贼人作乱,你们快去平定!”
士兵过来,问了两句,发现果然如此,又见罗贯中没有马匹,就匀出一匹马,还给了他一面令旗,让他保护自己。
罗贯中简直想大笑三声,他骑上了马,拿着令旗,轻松离开了滁州,辨了辨方向,就跑下去了,经过了一夜的疾驰,应该出了朱元璋的地盘了。他刚想松口气,可是一打听,居然是梁县境内。
罗贯中傻了,明明应该往东跑,他怎么跑到西边了?
无可奈何,他又掉头,马匹累得受不了,又害怕有追兵截杀……罗贯中凄凄惨惨,足足奔波了十天,才狼狈返回了高邮。
幸好,怀里的书信还在,还能跟诚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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