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此时的察罕还有另外一层心思。
皇太子爱猷识理达腊找到了他,希望得到他的帮助,登上帝位。
这个关头,就不许察罕帖木儿打败仗,不然还有什么脸行董太师之事啊!
也不必打败朱元璋,只要能逼退老朱,他就能以保全社稷之功,行废立之事。
弄清楚了察罕帖木儿的心思,也就明白了这场大战的关键……相比起朱元璋一心扑在军务上面,察罕的心思要更复杂一些。
这种时候,可不是多算胜少算,相反,想的越多,损失可能越大……
王保保的这番话,倒是让察罕帖木儿有了别样的心思。如果真的能靠一支骑兵,搅乱朱元璋的后方,迫使老朱撤退。
那就算是赢了。
或许还真是个办法,只是要选择谁干这事,有点麻烦……察罕帖木儿决定连夜返回怀庆,和心腹商议,做出最后的决断。
王保保的看法还真不能说错,目前在河南的明军只有冯国用和常遇春的兵马,其中常遇春的主力还要调往河北,参与对察罕的致命一击。
那开封以南广大区域,全都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几万元军,确实可以翻江倒海,为所欲为。
整个大口袋,就被戳破了底儿。
“大都督,不能这么算,咱们还有一支兵马,没有动用,察罕捞不到什么便宜。”郑遇春信心十足道。
常遇春看了看这家伙,你在开封的操作,成功送走了大宋忠良,现在又有什么坏主意?
“大都督,真是冤枉,其实元军围攻开封的时候……亳州,颍州,安丰,宿州……这些地方已经归附咱们。只是由于是韩宋故土,我们没有大张旗鼓宣扬。就在这段时间,我们派去了许多宣导员,宣讲员,也派了不少将士,协助各地成立民兵,进行均田,我们还借着防备豪强反攻的名义,成立了弓箭社,鼓励百姓结寨自保。”
常遇春听到这里,猛然一惊,“对,我也想起来了,俺领兵杀过来,还有许多民兵帮着运输辎重物资,他们立功不小!”
郑遇春笑着点头,“没错,要说这些民兵能打得过蒙古铁骑,那是高估他们了。但是我们的均田主张,早就深入人心。地方上的百姓都组织了起来,元兵杀来,我们可以组织百姓转移,进行坚决的坚壁清野!而且民兵还能配合大军,阻截元军,层层设防……察罕不出兵就罢了,如果他出兵,那可就是一脚踩进了泥潭里,来多少,死多少!绝对有来无回!”
说到了这里,终于揭开了在表面兵力对比背后,还有更深一层的力量对比。
毫无疑问,在这一点上,元军是败得很惨很惨的。
蒙古铁骑还能像祖宗一样,只靠着一点牛肉干,马奶,就万里奔袭吗?
很显然是做不到的。
而且江淮大地,也不是北方草原,河网密布,地形复杂,就算当年蒙古全盛的时候,也在这块吃了不少苦头。
到了今天,那就更别做梦了。
只要百姓们联合起来,一盘散沙凝聚在一起,就是最坚固的金刚石,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常遇春在权衡之后,决定让王弼打着自己的旗号,继续向郑州发起攻击,牵制元军。
郑遇春则是调动民兵,盯着元军的一举一动,必要的时候,组织坚壁清野,然后配合王弼,迟滞元军。
再有,又给廖永忠下令,让他派出水师精锐,进入黄河,淮河……如果遇到敌情,果断出击,保护明军後方。
伴随着一道道的命令下达,明军主力已经悉数准备妥当。
中原决战的第二阶段就在眼前……而决定这场大战何时开启的正是蓝玉!
突破白陉口,急行军二百里,就能到达上党,而这里正是太行陉和白陉的交汇地点……也就是说,拿下了上党,就堵住了察罕帖木儿北归的咽喉之路。
只不过白陉如此险要,察罕以大军屯驻太行,每一处的要冲关隘,不可能不设防,到底要如何突破白陉口,绝对是个难题。
“大都督,这个白陉口我走过三次。”蓝玉很认真道:“和其他的太行要道不同。白陉口这里晋豫之间的商贸要道,西北和东南的商货贸易,都要走这里,因此又被视作太行丝绸之路。晋地商人往来不绝。”
胡大海一怔,随即道:“两军交戰,他们还是如此吗?”
蓝玉哈哈大笑,“正因为打仗,才更需要钱财支撑作战,商人往来,利润才更高啊!”
胡大海一愣,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兒子,是啊,就因为朱元璋禁酒,才有暴利,那小子才会找死!
老胡咬了咬牙,“利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浅!”
蓝玉没有说什么,他不想讨论深邃的哲学问题。蓝玉计划着装扮成商贾,先穿过白陉口,绕到元军后方。
然后让胡大海率領一支前锋,假意攻击白陉口,引诱元军出来。
这样一来,只要元军出动,蓝玉就趁机夺了元军营寨,并且竖起明军大旗。
“大都督,我还招揽了几个太行山的猎户,再挑选二百名士兵,跟着猎户,走小路绕到白陉口的后方,我们三方一起出力,突破白陉口,翻手之间!”
胡大海虽然外表粗鲁,但却有一颗细腻的心,他仔细推敲,确保没有疏漏,这才点头。
“全天下人都看着呢,此战胜负,关乎大明北伐大业,只许胜,不许败!谁也不能有疏漏!”
蓝玉点头,握紧了拳头道:“大都督放心吧,为了这天,我准备了差不多五年!五年!整整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