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了明朝,事情完全不一样了。
一方面是官员的特殊待遇疯狂被砍,一方面是无数的穷学生加入赛道,把官场卷到了极致。
当了官,也就是比平常人稳定,有体面,有地位……至于其他,真的不多了。
虽然仅仅如此,也能让大多数年轻人玩命,但是和以往的法则,完全不同。像陈迪这种,二十年为官,以尚书衔致仕的重臣,他甚至没有把握,能够保住后代子孙的荣华富贵。
不管上面怎么想,做事的总是成千上万的“卑微公器”,一旦这里面九成都是穷苦子弟,朝廷的政令会倾向于谁,不言自明!
而且这事情已经有了端倪,要不然对遗产收税,又是谁提出来的?
新一代的官员希望,既然要公平,那就要进行到底。
教育公平,官吏不许恩荫,宗室贵胃受到了限制……凭什么财富就可以顺顺利利传承?
我们不是要抢劫,但交点税,总没有问题吧!
这种事情,已经争论了好几年,就因为牵连太广,操作起来也太麻烦,所以迟迟没有结论。
但是随着老一批臣子致仕,早晚还要捅出来。
躲是躲不过的,那不如趁着还有点影响力,赶快输出一些想法,笼络一批支持的人,继续这么纠缠下去。
只要再过些时候,老朱彻底退位,张太师也不再过问朝政,没准还有挽回的机会……
“爹,其实你可放心的,有孩儿在,就算您老闭了眼睛,我也不会让他们胡来的,放心!”张承天很认真安慰张希孟。
结果他的脑门挨了一个脆的!
“干嘛打我?”
“你说点好行不?你爹我还没死呢!再说了,你小子也不掂量下自己的份量,你跑去威胁太子,就算过问了?要是你爹闭了眼睛,太子一道旨意,就能把你抓天牢去!”
张承天目瞪口呆,他摸了摸脑袋,老爹似乎说的没错,可问题是他要怎么操作才行啊?
“爹,我知道太子是您的学生,也算是我的师兄。我不是想结党营私,更没有别的心思,我就是想知道,如果太子做错了,或者他身边有奸佞蛊惑,我,我该怎么办?”
张希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眼皮微微低垂,足足过了好一会儿,张希孟才缓缓道:“去开门吧,陛下要来了。”
张承天一怔,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只是下意识站起,去迎接朱元章。
没走几步,张承天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没错,冬冬有力,就是老朱!
父亲还真是了如指掌啊!
啊!
张承天似乎刹那之间,明白了老爹的意思……其实方法很简单,就像张希孟对付朱元章那样,用绵密的大网,笼住老朱,让老朱在关键的问题上,根本没法甩开张希孟,同时呢,张希孟又不会威胁到天子权柄。
这话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太难!
古往今来,抛弃一般君臣相得的例子,真正做到的,也就是张希孟一人而已!
难道我要接老爹的班儿?
张承天浑身一振,整个人都瞬间高大了。
“臣见过陛下!”
老朱只是扫了一眼,就说道:“你爹呢?”
张承天连忙引着老朱过来,此时的张希孟已经准备好了贵州高山茶,给老朱倒了一杯。
“主公请用。”
老朱深吸口气,“咱过来也就不废话了,先生,咱想问你,人家辛辛苦苦,凭本事挣来的钱,父子传承,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妥的?而且现在已经有了商税,每一笔经营,都已经缴纳了税赋,为什么还要再来一次?且不说能不能征收上来,只是问你一句,道理何在?”
张希孟哈哈大笑,“陛下,朝廷这些年,订立规矩,制定法令,提供贷款,修桥铺路……我们做了这么多,还只是靠着自己的本事赚钱吗?是大明成全了他们,没有大明,这些人只怕远没有今日的产业!其次,大明保护财产在他的手里,却没有保护财产世代传承。你想传给下一代,就需要和朝廷重新定下约定,也就是说,你要拿出一笔钱,朝廷才能保你的财产平安传承,不然的话,有什么意外,朝廷可是不负责的!”
朱元章微微一怔,下一秒抚掌大笑,“先生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