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看了法拉第一眼,没有说话。
物理学.....或者说理科实验,有些时候就是这么现实。
哪怕你是业内大佬,历史上能够排到前几的某某理论奠基人,有的问题想不到就是想不到。
法拉第其实还算好的了。
虽然从后世角度看来,他没发现电磁波是件憾事,但法拉第本人对此是没有概念的。
从自身角度来说。
他的人生可以算是功德圆满,不留遗憾。
有些倒霉蛋那才是真惨,可能研究了一辈子的问题被二十多岁的小年轻给破解了出来,甚至可能死前三个月突然知道了自己毕生的研究方向都是错的......
这也是理科残酷的一面吧。
随后徐云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肥鱼先祖在设计出这根管子后,由于断章太多被一些读者找上了门,只能带着妻子蒂法和爱丽丝匆匆避难。”
“因此一直以来,这根真空管都只是个设计图——其实我们这些后人倒也有尝试制作的想法,可惜家道中落,所以一直没有机会进行相关实验。”
法拉第闻言,亦是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同样作为一名码字党,他也没少遇到上门寄刀片的读者。
不就是五六年才更新一章嘛,有啥好催的呢?
一章五千多字呢,算上去每天要写三四个字之多......
随后徐云正了正色,又说道:
“法拉第先生,按照肥鱼先祖的设计,这根真空管应该可以观测到比较明显的现象。”
“接着只要在玻璃管中放上小风车,让电流衍生物打到风车上,风车若是会转动,就说明它具备动量。”
“同时还可以将手深入其中,若是能有温度,就说明它有热能。”
法拉第一边听一边点头,丝毫没有察觉徐云最后那句话可能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过了一会儿,他将全部思路都吃透了,便又问道:
“流程我记下了,不过罗峰同学,这似乎和你说的验证电荷有些出入吧?”
徐云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道:
“您错了,法拉第先生,您难道没有发现一件事吗?”
法拉第微微一怔:
“什么事?”
徐云指了指示意图上的导管,说道
“按照肥鱼先祖的想法,那些电流的衍生光线,就是带电粒子的粒子流啊.......”
法拉第和韦伯闻言呆滞片刻,旋即瞳孔骤缩!
如果此时有显微镜在场,可以发现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正有一粒粒鸡皮疙瘩在缓缓冒出。
屋内明明有壁炉供暖,氛围却犹如冰点。
过了好一会儿。
法拉第的眼睛才动了动。
只见他转过头,看向徐云,一字一顿的道:
“......电磁波?”
徐云重重点了点头:
“没错。”
随后看着一脸震惊的法拉第,徐云又说道:
“法拉第先生,想要验证荧光的带电属性其实很简单,只要去验证它们在电场磁场中会不会发生偏转就可以了。”
“我们可以同时施加磁场和电场,使磁场力和电场力相互抵消,令它可以做直线运动,从而求出初始速度。”
“接着在得到初始速度后,撤掉电场,仅保留磁场。”
“若光线发生偏转,只要测出射出磁场时的角度,就可以计算出其中粒子的荷质比。”
法拉第沉默许久,喉咙里隐隐发出了一阵‘嗬嗬’的不明声。
过了许久。
他才面色复杂的呼出了一口气浊气,心中感慨万千。
原来自己曾经离电磁波和电荷,竟然只有一线之隔啊......
要知道。
带电粒子会在电场磁场中会偏转,这个概念正是由他本人发现的。
可惜当时自己为了研究地磁垂直分量的问题,放弃了继续提高真空管精度的想法。
从而与一个如此重要的成就失之交臂。
在他对面。
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法拉第,徐云的表情有一些唏嘘。
选修过物理史的读者应该都知道。
法拉第在1838年研究辉光效应的时候,其实是有观测过真空管在电磁场中的情况的。
但由于真空度问题,荧光最终没有偏转。
这里用另一个例子解释可能更好理解一点:
荧光就好像是一队士兵,听到命令后就要立刻前进十米。
要是在旷野....也就是完全真空的环境中,这队士兵自然会轻松完成命令。
但若是他们身处人海,每个听到命令的士兵都要推开身边的人群才能向前进,那就非常麻烦了。
人群密度不高的话可能只是有些困难。
但人群一旦特别密集,士兵们别说前进了,甚至只能被人群裹挟着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走。
而真空管中的空气分子就是人群,电场就是荧光偏转的命令。
实验用的真空管,就相当于不同人群密度的条件。
法拉第当时7%真空度的真空管依旧相当于闹市,所以荧光并未有波动。
加强的盖斯勒管则可以达到万分之一真空度,荧光偏转起来就非常容易了。
更关键的是......
与原本历史不同。
在今天之前,徐云已经用光电效应证明了电磁波的存在。
因此对面电流衍生体这种无色的‘光线’,徐云只是轻轻一个提点,法拉第便想到了它的本质。
这由电流衍生出来的‘光’既然是电磁波,那么它就肯定具备粒子性。
具备粒子性,又能在电磁场下偏转......
这不是带电电荷又是什么?
当然了。
后世的读者想必都很清楚。
这种在真空管内发光的正是阴极射线,原本会在1858年由普吕克发现,由戈尔德施泰因命名。
它的概念无需赘述,因为它的重要性在于帮助人类完成了早期对于射线的认知,后世的应用范围也很广。
但其本身并没有多少特别复杂的地方。
不过比较离谱的一件事是......
你如果在百度上搜索‘阴极射线是谁发现的’这个问题,出现的答案并不是普吕克。
而是另一个人:
约瑟夫·约翰·汤姆逊。
也就是徐云在副本开始的时候,把老汤错判的那位JJ汤姆逊。
天可怜见。
1858年的JJ汤姆逊才tmd两岁啊,何德何能可以发现阴极射线?
更离谱的是徐云对这个问题提出过校正修复,结果还被百度给打回来了......
要知道。
阴极射线的发现也好,命名也罢,都和jj汤姆逊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阴极射线之所以会叫阴极,与它的带电属性无关,而是因为它是一种从阴极发出的射线。
JJ汤姆逊的贡献是确定了阴极射线带负电的性质,从而计算出了电子比荷,也就是荷质比。
至于电子的电荷量,则是由密立根油滴实验测出的——不过这个实验是科学史上赫赫有名的丑闻,一个靠着作弊混出来的诺奖。
当年徐云和小伙伴们在实验室里找油滴找到眼睛痛,数据做出来根本对不上,结果大概是人均挤五十次才出一滴油,说多了都是泪......
视线再回归现实。
在法拉第对面。
徐云在唏嘘的同时,心中也有那么一丝期待。
接下来,法拉第一定会按照自己的方案前去重复实验。
也就是架上小风车,外加用手去触摸射线。
而值得一提的是。
徐云设计的这根真空管,它的白金基底是可以看做金属板的。
阴极射线打在金属板上会发生什么,这可是记载在五年级语文下册第八章的故事呢.....
总而言之。
虽然有些对不起普吕克和JJ汤姆逊,但结果上确实是件好事——法拉第用比之前还要更坚定的态度拍了拍胸脯,表示自己一定能把名单上的人给忽悠过来。
也不知道法拉第哪里来的信心,仿佛吃准了那些人一定会赶到剑桥大学。
就这样。
在有些微妙的氛围中,徐云完成了和法拉第的交易,互道分别。
当天晚上。
一封电报从剑桥大学传到了伦敦。
再由伦敦传到曼彻斯特...
伯明翰...
最后抵达德国,枝开叶散。
电报的内容只有一个:
【法拉第病危,速来剑桥!】
..........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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