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小麦连忙拿起徐云的示意图和巴贝奇看了几眼,又递给了法拉第与高斯。
法拉第取过纸抖了抖,一边看一边分析了起来:
“增加交流信号驱动,压电瓷片伸缩致使整体发生弯曲振动...就能把电信号转化成声波......”
“另一端的振膜在磁场中做切割磁感线运动,从而产生电流,把信号复原成电,转换的耗时便能产生时间差,妙啊......”
不过看着看着,法拉第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只见他眉头一皱,转头对徐云说道:
“稍等一下,罗峰同学,我有一个问题。”
徐云眨了眨眼,道:
“法拉第教授,有问题尽管直说,我答不上来的就去烧香问肥鱼先祖......”
法拉第点点头,将目光投放到了花瓶身上,指着它道:
“罗峰同学,你看,陶瓷是一种绝缘体,内部无法通电,甚至现如今的一些大型供电设施都是用陶瓷来作为隔断材料。”
“这种情况下,怎么才能让电流通过陶瓷,进而使它发生振动和形变呢?”
作为半导体的发现者,法拉第对于物体导电性的敏感度已经达到了近乎本能的高度。
因此在解析徐云思路的同时,他很快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陶瓷是不导电的。
既然不导电,那么又怎么能做到瓷片伸缩的效果呢?
是肥鱼的失误?
还是说......
其中另有乾坤?
看着一脸探究的法拉第,徐云沉思片刻,忽然道:
“法拉第教授,我记得您之前在聊底片的时候曾经说过,您愿意用高斯教授的手稿来换快速曝光的技术。”
“您如今问的问题虽然和底片无关,但同样是涉及到了一些目前未知的领域,所以您看......”
法拉第微微一愣,回过神后豪气无比的大手一挥:
“这个简单,三卷手稿换你的技术!”
徐云心跳猛然一漏,不过脸上还是故作不愿:
“法拉第教授,怎么才三卷啊?”
“三卷还是人家的呢,你就知足吧。”
“......七卷如何?”
“不可能的,四卷!”
“六卷呗?”
“一口价,五卷!”
“成交!”
“成交!”
看着讨价还价后交易成功的一老一少,一旁的高斯有些懵逼的揉了揉眼睛。
这个数学史上稳居前三的大佬眼中,少见的浮现出了浓浓的疑惑:
等等,这俩货讨论的好像是我的手稿吧......
可为啥我这个当事人却成了局外人呢?
而另一边。
得到了法拉第的允诺后,徐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干脆利落的说道:
“法拉第教授,根据肥鱼先祖的研究,陶瓷在正常情况下,确实做不到通电时产生拉伸或者收缩。”
“但如果通过某些技术手段进行处理之后,它便可以用于这种特性。”
“肥鱼先祖将这个过程称为.......”
“极化!”
眼下法拉第等人已经测量出了电子的荷质比,电荷这个概念更是已经出现了上百年。
因此徐云便直接拿起图纸,解释起了原理:
“法拉第教授,您应该知道,从理论上来说,陶瓷内部的电荷分布应该是杂乱而无规律的,对吧?”
法拉第点点头:
“没错。”
徐云便继续道:
“而要让陶瓷发生拉伸或者收缩,那么我们便要保证它内部存在一种规律。”
“也就是平衡状态下电极有平衡电极电势,而不平衡状态下电极也有一个电极电势。”
“能保证二者长期存在一个恒等值的效应,便是极化,这个做法需要很高的电压以及其他一些手段......”
法拉第这次花了点时间思考,方才继续点起了头:
“原来如此...我大概懂了。”
“这就好比电荷已经到达了电极处,但得电荷的物质还没来得及去拿,于是电荷便积累了下来,电极也因此偏移了平衡电势。”
“发生电极反应时,电极电势偏离平衡电极电势的现象就是极化,罗峰同学,我说的对吗?”
徐云微微一怔。
下一秒。
一股酥麻感从尾椎升起,直窜头皮。
艹!
1850年真的到处都是挂壁啊......
自己不过只是从表象解释了几句,法拉第就一眼看到了本质,这你敢信?
极化。
这个概念哪怕在后世,都是个解释起来很复杂的概念。
涉及到了过电位、交换电流密度、双曲正弦函数型等一大堆范畴。(推荐查全性院士的《电极过程动力学》和北航李狄的《电化学原理》)
再深入下去,还会涉及到瞬时电场矢量、时变场以及Jones矢量.....也就是完全极化波等等。
至于压电陶瓷的极化,则是与陶瓷内部的各晶粒有关。
这些晶粒具有铁电性,但是其自发极化电畴的取向是完全随机的,宏观上并不具有极化强度。
不过在高压直流电场作用下,电畴会沿电场方向定向排列。
而且在电场去除后,这种定向状态大部分能够被保留下来,从而令陶瓷呈现压电效应。
徐云目前只能解释到‘电荷’这个范畴,甚至连‘电子’这个层级都不能太过深入。
但纵使如此。
法拉第也一眼看到了这个区间内最极限的真相。
实在是太可怕了......
不过想想他的贡献,这倒似乎也挺正常的——这位可是凭借一己之力,推开了第二次工业革命大门的神人来着。
如果硬要搞个排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