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
中泽健二看着窗外正在升起的日头,“我很羡慕你。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如此热血沸腾,也是如此一身正气。但当我年过四十之后,便明白了一个道理——”
说到这里,中泽健二转过头来看着顾醒,对方眼神里透露的坚定和执着让他这位自诩早已修炼成精的老家伙也不禁微微晃动了神志。
“您说。”顾醒道。
“人一辈子的精力是有限的,”
中泽健二说道:
“我是说,总量是有限的。
精力这个东西和酒量差不多,有的人酒量大,有的人酒量小,但对于某个具体的人而言,他一辈子所能盛进肚子里的酒水,或者说他那块儿可怜的肝脏所能消解的酒精总量是固定的。
年轻时候喝的太多,老了就只能滴酒不沾。否则,肝癌、肝硬化、高血压、糖尿病就通通找过来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
“我已经彻底戒掉了酒,因为年轻的时候太自信,以为自己的肚子是个无底洞。
精力也是如此——不要把宝贵的、有限的精力放在一些毫无意义,或者注定没有结果的事情上。否则,我们就是在浪费生命,就是对自己宝贵人生的不负责任。
便如出口蛍,他消失了。或者,被那位奶奶所率领的怪诞联盟吃掉了。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又或者,他侥幸还活着,隐藏在哪个阴暗的角落里。
但这些已经不再重要。
只要他不再出现,不再无序混乱shā • rén,那我们就没有必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做那些无用功把他挖出来,而且很有可能也挖不出来。
就算找到了,更大的可能性也是无法战胜他。毕竟,他是拥有怪诞规则能力的怪物。”
中泽健二走到顾醒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年轻人,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正义吗?是被害者沉冤得雪吗?是犯罪分子被绳之以法吗?”
中泽健二道:“你该不会是‘正义只会迟到、不会缺席’那一套过时理论的信奉者吧?
迟到的正义还算是正义吗?那只是施舍,是避免受害者集体暴走、减少社会不稳定因素的镇定药剂。
你该不会以为失去正义这个世界就无法运转了吧?”
说到这里,中泽健二看着顾醒,似乎在等待对方的回应。
顾醒并不认同他最后这番话,两个人的理念完全站在两个极端。
顾醒始终认为,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何种情况,正义都是必须被排在首要位置去追求的。如果连正义都成了可有可无、虚无缥缈的东西,那与弱肉强食的野蛮世界还有什么分别?
人是双脚站立的,是能分辨善恶的,是绝不至于走到那种地步的……
中泽健二见他并无回应,便继续说道:
“我来告诉你真正的正义是什么,真正的正义——
是秩序,是稳定,是维护这个世界秩序和稳定的力量。
如果失去了秩序,失去了稳定,失去了这股维护的力量,或者这股力量不够强,远远比不上那一股破坏的力量,比如怪诞,世界会变成什么模样?”
中泽健二看向窗外的世界,不知什么时候,天色阴沉下来,明明太阳还挂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