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那些消除记忆的手段失灵了!」
有人如此说,所以如今越来越多的人们经历过那种可怕的怪异事件,越来越多的人们从怪物手中逃出生天,那些秘密越来越不能称之为秘密了。
「太耸人听闻了吧,」一旁的高梨树里也在手机上翻开一个关于吃人怪物的帖子,「搞得好像我们身边到处都是……」
「警方的消忆器失灵了,」
唐泽真琴说道:「人们会渐渐适应这样的生活,
一开始还会惶恐不安,到最后彻底麻木。」
她至今还记得数月前的那一天,她用一个亲笔签名,向黎都怪诞调查课的某位助理换来了逃过被消忆器消除记忆的命运。
这也使得她仍然记得彼时的顾醒侦探作为保镖,与她同住一个屋檐下几乎寸步不离的日子。
她抬头看向顾氏侦探事务所的窗户——说实话,目前还不知道没有忘记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
「他来了!」新谷早仁指着不远处的马路上,一个穿着连帽卫衣、休闲牛仔裤的男人正不疾不徐向这边走来,「那位就是顾醒侦探吧?」
唐泽真琴:「是的,他喜欢双手插兜,把脑袋藏在卫衣的帽子里。」
……
顾氏侦探事务所。
唐泽真琴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打量着事务所内的陈设——
一排长长的玻璃,阳光大巴洒进来,整间屋子亮的不像话。至少,这足以证明屋子的主人喜欢阳光……多半不是个内心阴暗的人。
桌子旁是办公桌、椅子、电脑,干干净净,简简单单。连一旁的废纸篓里都空空如也。
西面的墙壁上放着一排书架,书架上各类书记满满当当,她刚进来时去书架那边溜达了一圈,大多数书本都有翻过的痕迹,证明这书架绝不是摆设。
靠东边是个档案柜,唐泽真琴很好奇里面的内容,但她也明白侦探绝不会允许她随意翻看。
「唐泽小姐,」坐在沙发对面的侦探说道:「您是老顾客了,我们不兜圈子,有什么事情请直言吧。」
「您还记得我上次和您说过的事情吗?」唐泽真琴把注意力重新聚焦于眼前的侦探,「我家的地窖离奇失踪了,然后我就开始莫名其妙梦到您被人反复杀死……」
「当然记得,」侦探面无表情,「上一次,您提出我帮您解决一个麻烦,然后告诉我全部的梦境——不过,看这两天的审判直播,您的麻烦好像已经不算麻烦了。」
「我就直说吧,」唐泽真琴直视侦探:「是您出手相助了吗?」
侦探露出了苦笑:「我没那么大的本事。」
「哦,」唐泽真琴也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您出手,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天大的人情啊,我可怎么还。」
侦探:「您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问题?」
「还有这个……」
唐泽真琴从包里掏出一沓画作,递到侦探手中,
「这些是自己画出来的,都是我这段时间梦到的关于您在我梦中死去的画面——我知道那些怪诞的事情每天都在这个城市上演,我担心您被卷入其中,又担心只凭描述很难说清楚,所以才花了些功夫……希望对您有些帮助。」
侦探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瞬诧异。而后,才说道:「非常感谢。」接着,他埋头看起唐泽真琴的画作来。
这次,唐泽真琴一共带来了三本画作,对应了侦探死去的三个系列场景——
第一个是侦探坐上了一辆诡异的出租车,不久之后出现了收费站过道里,变成一具青色尸体被来往车辆来回碾压;
第二个则是在一栋被大雾包裹的公寓里,侦探满脸惊恐,接着被某个怪物一口一口吞掉,最后只剩一双血淋淋的脚;
第三个是在一条深夜的大街上,侦探的脑袋忽然从脖子上飞了起来,伤口瞬间炸开,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拔掉了脑袋……
唐泽真琴是有一定美术功底的,画面栩栩如生,特别是对侦探本人的神情画的惟妙惟肖,这源于她年幼时良好的家教。但美中不足的是——
侦探:「为什么每一张画作里,都没有画出凶手的脸?」
唐泽真琴:「真的抱歉,因为在我的梦里,凶手要么不出现,要么脸上就是一团迷雾……就像这样——」
唐泽真琴指着第一本画作中的一幅画,透过出租车的前挡风玻璃,可以看见司机正在调节音响,而他的脸上是一团灰蒙蒙的雾。
「对了,」唐泽真琴道:「我还记得很清楚,那位司机播放的歌曲是《长崎今天又是雨》。」
……
顾氏侦探所外,路边,街道空无一人,一辆黑色轿车安静停靠。
全副武装坐进车内,唐泽真琴透过车窗,再次看向侦探所的窗户。
「他怎么说?」高梨树里关心地问道。
「他说谢谢,」唐泽真琴若有所思地说道:「还要给我支付一笔不菲的报酬。而且,以后每次梦到他的死亡,都有机会转到一笔钱。」
高梨树里:「他也太小看你了吧?」
「我收下了,」唐泽真琴从包里取出厚厚一沓现金,「还真不少。」
高梨树里:「……」
「待会儿,」唐泽真琴晃了晃手里的钱,「我请你俩吃大餐!」
高梨树里:「这也太荒谬了……你缺钱吗?」
「我也不想收啊,」唐泽真琴无奈道:「但显然,顾醒侦探对我完全缺乏信任,只有靠劳动报酬来建立比较稳定的交易关系了——至少,下次还能以同样的理由再来拜访他。」
高梨树里:「你说,你家的地窖真的是他给弄失踪的吗?按照你的要求,我去调查了顾醒侦探在别墅居住期间的监控录像——他的确对地窖表现出了非常浓厚的兴趣。」
「我倒希望是他,」唐泽真琴再次看向侦探事务所的窗户,「总而言之,先试着慢慢建立彼此信任的关系吧。」
……
顾氏侦探事务所,顾醒坐在办公椅上,双脚搭在一起放在办公桌上,双手抱着后脑勺,整个人沉入椅子靠背,望着办公室的天花板。
洞二:【你觉得唐泽真琴的话有几分可信?】
顾醒:「她梦了很多梦,但关于我的死亡现场只有三个。其中,一次是被英二郎带走,一次被熊田信彦吞掉,最后一次,看画上的特征,似乎是东都那位拔头魔女的概率比较高。
拔头魔女我不好说。但是关于熊田和英二郎的两本画册,上面的细节都非常到位,几乎只有亲眼见过现场的人才有可能画得出来。尤其是收费站通道里的尸体……除了我之外,应该不会有第二个活人知晓。如果这些都是她编的……那也太离谱了。」
洞二:【这么说来,你是打算相信她了?】
顾醒:「我想,还是得验证一番,才能最终确定。」
洞二:【哦?怎么验证?】
其实验证的方法不算复杂,只需证明唐泽真琴真的做过那些关于顾醒死去的梦,或者,未来还在做那些梦就可以。
怪诞联盟中的成员里,吉田卫有办法验证这一点——他可以通过过编写《午夜呓语》的节目故事,把某个规则与做梦有关的怪诞引到唐泽真琴的别墅里,窃取对方的梦境……
但唐泽真琴刚把自己的梦告诉顾醒,吉田卫就开始在电台里讲述涉及唐泽真琴梦境的电台故事,很容易被人联想到顾醒和怪诞联盟的关系……虽然吉田卫的电台听众基本都是怪诞,可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
思量一番,顾醒最终决定安排尾形大作以隐身的状态,潜入唐泽真琴家中,暗中观察对方的真实状况……
说来也有些唏嘘,最初的时候,唐泽真琴将顾醒请到她的别墅,是为了摆脱尾形大作的纠缠。可是到头来,顾醒竟然还要将尾形大作派去唐泽真琴家里……好在,顾侦探绝不会允许
尾形大作对唐泽真琴再做出那些类似私生饭的过分举动了。
洞二:【你完全可以让我直播唐泽真琴】
顾醒:「算了,这件事和我那位宿命之敌有关,我怕你做手脚。」
洞二:【……】
……
深夜,世丰谷,唐泽真琴家中。
伴随着一声尖叫,唐泽真琴猛地从床上爬起身,脸上的神情还停留在惊恐之中……
稍许,高梨树里推门进屋,「唐泽,又做梦了?」
唐泽真琴点了点头,梦游一般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书桌前,在一本画纸上描画起来,不久之后,画作完成,所画赫然又是顾醒脑袋被无形之手拔掉的场面。
画完之后,唐泽真琴又梦游一般回到了床上。不久,鼾声响起。
高梨树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关门离去。
卧室的衣柜透着一条缝,一个佝偻的透明身影躲在柜中,眼睛睁得圆溜溜,痴迷地看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
白天,涉谷公寓。
圣子从暗门进入顾醒家中。客厅里,顾醒正抱着一本书看。
怪诞联盟的成员则忙忙碌碌,收拾各自的行李。
圣子:「你真的决定要去东都?」
「唐泽真琴的梦境对我来说是一种征兆,」顾醒点了点头,「我必须先下手为强。」
「可是,」
圣子看着一旁正在把摄影装备打包装箱的裂口男,「唐泽不是也梦到过他和英二郎也杀死过你……」
顾醒:「对,所以,我要把拔头魔女也变成他们那样,才能放心。」
圣子:「收入怪诞联盟?」
顾醒:「没错。」
「有那么一瞬间,」圣子扭头看了看不远处正在看黑白电视机、织毛衣的奶奶,「我感觉怪诞联盟的队长根本是奶奶,而是我的男朋友。」
顾醒:「别夸大我的地位,我帮他们出出注意而已……」
「你太谦虚了,」圣子笑了笑,「对了,有个消息,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里美你还记得吧?」
顾醒瞄了一眼奶奶:「当然……我曾经帮她付过一笔租金。」
圣子:「她加入怪诞调查课了,」
顾醒:「什么时候的事情?」
圣子:「有一两个月了。她不知怎么做到的,竟然被【寡妇】看中了,先是引荐到了怪诞培训课,很快因为表现格外优秀,被转为实习助理。目前主要服务【寡妇】——我最近在你这边待得多,所以不知情……今天课里开会,研究地狱夫妻的解决方案,我回去一趟,正好碰见了里美。」
顾醒:「你之前认识她?」
圣子:「之前只是因为奶奶的怪诞事件,有所听闻。这次我回去,她主动和我打招呼了。」
顾醒喃喃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啊。」
圣子:「什么意思?」
「一年多以前,里美因为想加入怪诞调查课闯过中央公园的封锁线,」顾醒道:「那个时候就是我将她抓住的。当时,她还拜托我如果有机会,一定要介绍她加入怪诞调查课。」
圣子:「原来如此——果然,有梦想就要追,万一什么时候就能实现呢?」
「对了,」顾醒放下手中那本代表尾形大作的《偶像星愿》,「怪诞调查课决定怎么对付地狱夫妻?」
「暂时没什么好办法,」
圣子道:「向上面打了一个持续观察申请报告。」
————
请注意:本章后半部分请移步app作家说中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