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际自家儿子囊乌正在帐中养伤,岳凤也顾不得他。抢过一匹马,翻身跳上就往山坡下跑。那丘陵坡度极缓,离丽水还有个四、五里的距离,岳凤也不管莽应龙死活,直奔丽水边的运粮船而去。
他想上船逃命,其余缅军也都不傻。有马的骑马,没马的撒开脚丫子,兵器铠甲都扔了,就图一个快字。
说时迟那时快,等莽应龙昏头昏脑从大帐中出来,整个缅军大营已经鸟兽散,黑压压分成几大片从山坡上往下冲,都奔着粮船去了。
莽应龙张大嘴,脑袋都是懵的。他不知断后的罕拔脱离大部队后,一个转进往木邦方向去了,根本没给他断后。此时见明军神兵天降一般,心里根本接受不了,不停的揉眼睛,想从噩梦中惊醒。
然而又是一阵炮声,这次炮弹落点近了好多,一发炮弹正落在莽应龙所站之处一丈来远。他身边亲兵见黑点直奔国主,个个奋不顾身将他围绕了好几层,准备用血肉之躯保护他。
那圆溜溜的炮弹还没有碗口大,带着风声落地,又猛地弹起,从莽应龙外围亲兵队伍中间打了进去,断臂残肢飞舞,血液、内脏和碎骨头如同泼雨一般,把莽应龙吓得说不出话。
剩下的亲兵见不是头,也没工夫牵白象来,直接把莽应龙扶上马,围绕着逃命。莽应龙拔出腰间长刀,四顾着想要整队,哪里有人听他的,亲兵在他的马股上连抽几鞭,泼喇喇的直奔出去。
还没跑出百丈,惊魂已定的莽应龙道:“快打出吾的大旗聚兵,否则都涌向岸边,非全军覆没不可。”
待莽应龙大旗打出,果然边跑边四顾的缅兵向他们开始聚拢。骑兵、象兵跑的快,且军官众多,莽应龙传令他们都把旗帜打起,让士兵寻旗归建。
这边刚聚成一团两三千人,从山下冲下来的大队明军骑兵也到了。这些骑兵不着甲胄,红色军服在夕阳映照下像是镀了一层金边,个个神勇非凡,缅兵见了气为之夺。
莽应龙挥舞长刀喊道,对冲!对冲!他们无甲!
身边骑兵听了,硬着头皮向上仰攻。明军骑兵见他们往坡上攻来,一声尖锐的哨子响,跑在前面的勒住马匹,等着后面的大部队到了后,一齐下马。
莽应龙在阵中呆住道:“这是什么打法?”
眼见得冲在前面的缅军骑兵距明军不过百来步,明军还在整队,莽应龙的脑袋又是一片空白。正在此时,抢了一匹马从边上跑过的葡萄牙人迭戈挥臂大喊:“国主,快跑啊!快上船,你们打不过他们!!!”
莽应龙为之气结,身边亲兵张弓搭箭,一箭往这个摇乱军心的坏种身上射去。迭戈马术了得,一个镫里藏身躲了过去。起身之后,他满脸颓丧之色,打马从山坡上继续冲了下去。
莽应龙见自家骑兵马上要冲入明军队列,心中怦怦乱跳,手心捏了一把汗。骑兵从下往上攻,尽管丘陵坡度不大,但速度仍然起不来,较之自上而下的明军吃尽了地利的亏。
但明军不知何故,竟然下马整队,弃地利而不用。尽管马军对步军大阵要吃亏,但明军并无拒马、车阵,也无长矛等能抗马军冲击的武器——用火枪打?那能打死几个?
正思考间,莽应龙耳边先是一声爆响,随即一连串连绵不绝如同炒豆一般密集的枪声随之。在他远眺的半山坡上,一道长达三十丈的白烟歪歪扭扭的从战列线上袅袅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