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定向收拾了情怀,瞪眼道:“你这夯货,还不让人打水来!”耿如愚忙跑到书房门口吩咐了下人。还未等扭头,就听他父亲在身后幽幽道:“若无考成通省水利,候于赵又何必去年小灾就放了粮,以工代赈。若无考成法必令他完征‘条鞭银’,候于赵又何必隐瞒仓囤,酿此惨祸?”
耿如愚听了这话,吃惊道:“候于赵为了完征,竟没有买粮入库?”
耿定向先点了头,随即又火大道:“苛政猛于虎。虎能吃几人?依照我说,乱政还猛于苛政!如今流民辗转道路,仆于沟壑,死者为他人腹中食者,还不是乱政之故!”
耿如愚心脏都漏跳了半拍,白了脸道:“父亲,慎言!”
耿定向鄙夷的瞅了儿子一眼,但嘴巴张合几下,不再高声,坐在那里眼圈通红,长吁短叹。
过了一阵,他口中喃喃道:“不如求去!”将桌上的信件往地下一推,拿出一份空白奏章,奋笔疾书。
耿如愚心脏又漏跳半拍,战兢兢道:“父亲意欲何为?”
耿定向怒喝道:“老夫自己弹劾自己!”
耿如愚长出一口气,坐下看卷子,不再言语。耿定向手中拿着毛笔,怒瞪儿子道:“你这逆子,为何不问我弹劾自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