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XXIV
夕阳西沉,熏风习习。
天边的万丈霞光,似要将整个天空的云朵尽数燃烧。
走廊内袭来一阵阵馥郁的栀子花香气,藏在枝叶间的白色花骨朵上变幻着晚霞流光异彩的色泽。
黎晓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季扶倾,这个距离近得有些过分。
她将他看得很清楚。修长的睫,漆黑的眼,鼻尖沁着细密的汗珠,短碎的鬓发上有湿痕——前所未有的青春荷尔蒙气息。
黎晓用橙汁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谁知他却像触了电一般,立刻挪远一步,看上去对她避之不及。
“嗳,季委,”黎晓娇嗔着,“别对人家那么冷淡嘛。”
季扶倾喉头微动,把书包换到另一侧的肩膀上,这才说:“刚打完球……”
黎晓眨了眨眼睛,将这句话放在舌尖品了两秒才揣摩出他的意思——原来他不是不想理她,是怕她嫌弃他身上有汗味?
黎晓眉梢轻挑,将橙汁举高,递到他面前。橘红的夕阳映着脸颊,给她更添一种天真的媚态。
她毫不避讳地向他热烈表白:“我就喜欢你现在这个样子。”
模样既乖巧,又精明,让人猜不出她是真情还是假意。
与此同时,季扶倾微垂着睫毛,眼底像是有雾气弥漫,亦让人辨不出他的情绪。
时间像是被定格,连呼吸声都变得细微。
空气里有暖意流动,仿佛有人用勺子在搅拌杯中加糖的卡布奇诺,牛奶与咖啡渐渐融为一体。
手里的橙汁一空,待黎晓回过神,季扶倾已快步出了走廊,只留下一个清隽的背影。
她往后,缓缓仰靠在墙上。手指玩着马尾的发梢,眼底涌动着止不住的笑意。
晚风吹动她的发,在看不见的地方荡开一道轻轻浅浅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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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扶倾踩着夕阳回到家,换了拖鞋,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脱下被汗水浸透的校服。
隔着一道磨砂门,姜沛玲的声音从客厅处传来:“阿倾,出来吃饭,晚饭已经好了。”
“我先洗澡。”季扶倾把手里的校服团了团,扔进洗衣机,然后反手将门上了锁。
姜沛玲缓步走来,用食指轻轻扣了扣门,说:“洗澡不急的。”
只可惜,浴室里已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姜沛玲来到玄关,把儿子的白色球鞋拎起来,放置到最上层的鞋架,准备让阿姨送去清洗。
接着,她又绕回客厅,从茶几处抽了一张纸巾。回到原处,蹲下身,捡起一根掉落在地上的长发。
是黑色,细细一看,却又有一丁点儿不同。
说不上究竟是什么颜色,她只觉得很杂,瞧不上眼。
于是连纸巾带头发一同扔进垃圾桶里。
季扶倾洗完澡已是半小时之后,他换上干净的衬衫和运动短裤,把擦头发的白毛巾搭在洗手池下方的架子上。
出了浴室,只见姜沛玲端坐在餐桌旁,桌上摆着整齐的碗筷。
“怎么洗了这么久?”姜沛玲说。
“今天出汗了。”季扶倾来到餐桌,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你又去打篮球了?”姜沛玲问。
季扶倾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解释道:“今天有体育课。”
姜沛玲蹙起修得细细的眉毛,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少参加剧烈活动。去年打球,韧带拉伤,还不长教训。”
季扶倾端起粥碗,不以为意:“那点小伤,早就好了。”
“哎,先别喝,粥凉了。”姜沛玲冲厨房喊了一声,“刘阿姨,再盛一碗粥过来。”
回过头,季扶倾已经喝了好几口。
姜沛玲无奈地看着儿子,他低头吃着晚饭,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同她这个当妈的讲。
她主动问:“最近学校没什么事吧?”
季扶倾说:“没事。”
“是不是快要期中考试了?”
“嗯。”
“要不要给你找个老师课后辅导辅导?”
“……”
“行行行,不找。”姜沛玲的脸上难得浮现一丝欣慰的笑容,“你的学习,我从来都不担心。”
她又说:“马上就高二了,社团那边,五四之后就退了吧。你爸也不想你在这些事情上耽误太多时间。”
季扶倾没有搭腔,可姜沛玲知道,儿子肯定会照做。
吃完饭,姜沛玲帮儿子把书包拎过来,意外瞥见他书包边上的兜里放了一瓶橙汁。
她拿出来,研究一番,问:“这橙汁是你买的吗?”
“打篮球,班委买的。”
“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喝橙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