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亲萧淑妃被武皇后缢死,后宫残酷激烈的争斗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他身上,李素节如今不过是忍辱偷生。
好不容易得到亲爹的旨意,让他出宫来跟李钦载学本事,对李素节来说,这是脱离宫闱获得自由的唯一途径,谁知刚见到面,李钦载张嘴就把他的自由之路焊死了。
李素节今年已十二岁了,若在寻常人家,十二岁仍是懵懂的年纪。
但宫闱之中长大的他,十二岁已经很成熟,尤其是经历了自己母亲被缢杀后,李素节已懂得了是非恩怨,懂得了隐忍和妥协,懂得了活下去的不易。
“李先生,在下李素节真心向先生求学,请先生收容。”李素节长长一揖,神情焦急。
李素节有他自己的原因,但别人可就没那么急切了。
本来只是奉旨而来,他们本身对求学并不热衷,都是高门大户里的子弟,被人拒绝便不再坚持,拉下面子死皮赖脸求他,请恕他们办不到,也不合君子之风。
众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以英王李显为首,众人朝李钦载行了一礼,然后告辞,转身乖巧地离开。
见众人回身,李素节愈发绝望,别人都走了,唯独他不肯走。
李素节年纪虽不大,但内心的潜意识仿佛在告诉他,唯有抓住眼前这根救命稻草,才可得一线生机。
李钦载含笑看着众人走远,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都是一些小屁孩,容易糊弄,三言两语便打发走了,美好的废物生活没有被打扰,甚善!
今晚加鸡腿,自己一只,荞儿一只。
看着孤零零站在门口的李素节,李钦载也没有区别对待,而是朝他露出歉意的笑容,假装李素节也跟着众人离开。
笑过之后,吩咐管事关门,空荡荡的门外,只剩李素节一人孤单地伫立。
傍晚时分,在庄子里野了一整天的荞儿回来,父子二人用过晚膳,李钦载抱着荞儿给他讲故事。
讲故事也是父子之间每天必须有的亲子活动。
李钦载也是第一次当爹,不懂如何教孩子,只能照搬前世的做法,做玩具,学启蒙,讲故事什么的,还有就是照顾好儿子的衣食住行,注重营养,多给他陪伴等等。
一个父亲该做的,能做的,李钦载在尽力做。
荞儿将来长大泡妞,若想在姑娘面前扮演苦情,说什么童年充满了黑暗,不幸福,命苦什么的,李钦载保证不打死他。
已是入冬时节,前堂里生了一炉炭火,父子俩依偎在炭火边,今天李钦载给荞儿讲的是葫芦娃的故事。
正讲到六娃隐身救爷爷的紧张情节时,宋管事搓着手过来了。
“五少郎,白天那些权贵子弟都走了,但还有一位皇子没走,听府里部曲说,他带着随从在村口扎了帐篷,似乎不打算走……”
李钦载目光闪动,若有所思:“是皇四子李素节么?”
“是。”
李钦载不为所动。
他不是李素节的爹,没有义务帮李素节,更不想让自己卷入后宫争斗中去,以他如今的身份和分量,也得罪不起武皇后。
“我就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你下去吧。”李钦载挥手道。
宋管事欲言又止,但还是叹了口气,行礼后告退。
第二天,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每一天都如此。醒来睁开眼,不必计划今天必须干什么,今天要面对什么压力。
李钦载没压力,除了缺个婆娘,他的人生已经完美了。
而婆娘这件事也不急,如果实在找不到合意的,离他不远处还住着一位国色天香的女子,实在不行就便宜她了吧。
这样的人生,就问一句爽不爽,成不成功?
又到傍晚时分,堵心的事来了。
昨日离开庄子回长安的皇子和权贵子弟们,一个不少全都回来了。
跟昨日的排场一样,也是数百随从部曲护侍,李显和权贵子弟们哭丧着脸,齐刷刷聚集在李家别院门口。
仔细一看,有些人脸上还有一道鲜红的巴掌印,年纪小的几个,站在门前不住地呜咽抽噎。
很显然,这些子弟被李钦载忽悠回去后,又被父爱狠狠撞击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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