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楚三郎眼中凶光大盛,突然身子一动,朝荞儿扑去,老魏微微一惊,扬刀迎上。
谁知楚三郎竟不避不让,任由老魏的刀劈向他的胸膛,而他的刀尖,却直指荞儿,神色间一片歇斯底里的疯狂。
老魏终于变色,大喝道:“贼子尔敢!”
看出楚三郎竟打着与荞儿同归于尽的主意,老魏也不敢大意,中途变换刀势,本是劈向他胸膛的一刀换了个方向,改为劈向楚三郎执刀的手。
楚三郎也不是庸凡之辈,执刀的手猛地一缩,接着朝老魏一招横扫,老魏不得不退了一步。
这一步,已是楚三郎的一线生机。
一刀横扫后,楚三郎却猛地收刀,足尖一点,身子掠过老魏,身影眨眼间已消失在漆黑的密林中。
老魏和部曲们顿时愣住了。
这特么的,刚才那副同归于尽的疯狂样子,居然是演戏。
楚三郎这家伙早就算准了包围圈里,老魏是最薄弱的环节,故意做出刺杀荞儿同归于尽的姿态,一招逼退老魏后,却从老魏身后逃跑了。
老魏与部曲们面面相觑,良久,老魏黯然一叹:“果然老了,阴沟里翻船了,回头如何跟五少郎交代……”
人质救下了,四名歹人被杀了三名,仅剩的那个最厉害的却逃跑了。
虽然是大获全胜,可跑掉的那一个却让整件事变得不完美,老魏遗憾颇深。
而且跑掉的那个最为凶悍,行事最毒,心思城府也最深,这样的人若跑了,将来必是个祸患。
崔婕却不管那些,楚三郎跑了后,崔婕抱着荞儿不住地摸着他的脸,急声道:“荞儿,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荞儿摇头,纯真的小脸蛋刚露出笑容,忽然笑容一垮,换上一脸愁意:“姨姨,我今日玩火了,还烧了房子……我爹会不会打我啊?”
“上次李素节他们玩火,被我爹用鞭子抽了半个下午,他们还只是烧了麦秆,我却烧了房子,我爹怕是会活活抽死我……”
…………
楚三郎在漆黑的丛林里没命地跑。
他的身上有许多伤口,是刚才跟部曲厮杀时留下的。伤口仍在流血,楚三郎已感到有些头晕,显然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但楚三郎已顾不得了,他只知道拼命地跑,跑出这座山,再走二十多里便是蒲城,到了蒲城地界,便算逃出生天,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这一次的遭遇,楚三郎从未如此狼狈过,真的可谓命悬一线,差一点就交代在这里了。
奔跑中的楚三郎咬了咬牙,今日之仇,来日必报。
英国公惹不起吗?小人物有小人物报仇的方式。
快跑出密林,楚三郎的脚步愈发轻快,他依稀已见远处村落的灯火,心中不由涌出一股欢喜。
终于快逃出这片该死的丛林了!生机就在眼前。
然而不远处忽然传来人声。
楚三郎一惊,脚步顿时一静,不假思索地整个人趴在草丛里。
不远处,一支数十人的队伍打着火把走来,薛讷那独有的纨绔子弟跋扈的声音在山林间回荡。
“都打起精神,今日必须找到荞儿,不然我在高歧那杂碎面前可没面子了!”
一名部曲在旁陪笑道:“少郎君放心,咱薛家可是将门之家,论shā • rén的本事,可比高家强多了,那伙贼人若真躲在此山中,定教他们有去无回!”
薛讷嗯了一声,仰头望向面前这座高耸的山,叹道:“这么大的山,要找到何时去?尔母婢也,不如索性放把火,把山烧了,就不信那伙贼人不出来!”
草丛里趴着的楚三郎一惊,身子不由颤了一下。
薛讷咦了一声,道:“那边草丛里有动静,你们听到了吗?”
“兴许是冬天出来觅食的野兽,少郎君深得大将军之真传,不如试上一试?”
趴在草丛里的楚三郎还在思索他们究竟试什么,却听薛讷嚣张地大笑:“你这话可算说到心坎里了,我爹的本事,我至少得了七分真传,来人,取神臂弓来!”
楚三郎的身子颤抖愈发厉害,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没等他想好对策,前方的薛讷已搭箭拉弦,吱呀一声响,然后嗡的一声。
楚三郎只觉脖子一麻,一支利箭准而又准地射穿了他的脖子,鲜血如喷泉般喷溅出来。
楚三郎睚眦欲裂,一手握着脖子上的利箭,试图用尽力气把它拔出来,谁知力气却越来越小,脑中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最后眼前一黑,气息顿失。
一个狡诈狠厉的亡命之徒,以这样一种方式失去了生命。
不远处,薛讷正嚣张地大声道:“过去几个人,看看我射中了什么,若是鹿或兔子,咱们就地生火,先烤了吃,吃完再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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