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婕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然后垂头抿唇,露出一抹笑意。
她喜欢的他,就是这个样子,不慌不忙,不卑不亢,沉稳中又带着几分不安分,这样的性格能让一个女人既放心又开心。
李治和武后在安仁殿等他们。
走进殿内,李钦载不由一愣。
殿内早已摆好了酒宴,单独留了一张矮脚桌给他和崔婕,似乎早就猜到他们会进宫。
以臣礼拜见李治和武后,李钦载和崔婕在殿侧桌边坐下。
李治笑道:“酒尚温,你来得恰好,景初先与朕共饮一杯,今日起,景初便是成了家的大丈夫,当浮一白。”
李钦载急忙端杯一饮而尽。
新郎一夜春风,以男人之间的交情来说,或多或少会调笑几句荤话,但李治却只字不提,甚至对李钦载身边的崔婕从始至终没看一眼。
君臣之君,首先是君子,然后才是国君。
调笑臣子的私密之事,未免轻佻,也太不尊重他刚敕封的诰命夫人了。
武后也端杯遥遥朝崔婕一举,笑道:“男人说男人的事,李夫人,且与本宫共饮。”
崔婕起身以世家礼节拜谢,然后规规矩矩地端杯平举至额顶,说了几句敬酒的祝语,这才从容地以袖遮面,浅啜而止。
李治笑道:“景初是来谢恩的?”
李钦载道:“是,臣与内人拜谢陛下和皇后隆恩。”
李治失笑道:“封了几个虚衔而已,没必要谢朕,景初之才,于社稷有大用,朕总不能让你一辈子在乡野间教书育人吧,那可就浪费人才了,将来景初老了,发几句怀才不遇的感慨,朕岂不是羞惭无地?”
李钦载急忙道:“臣绝不会发此感慨,臣的毕生志向就是做一条咸……嗯,隐于乡野,淡泊于世,若有几位弟子能将臣的学问传下去,倒也是意外之喜。”
李治叹道:“别人都是削尖了脑袋只求入仕升官,景初却避之唯恐不及,一生淡泊固然性情高远,但景初不会觉得遗憾么?这样的日子未免无趣了吧。”
李钦载又道:“臣淡泊的是朝堂官场,至于别的,臣还是有所求的,凡夫俗子酒色财气,臣非世外高僧,自然无法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