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元爽,你们殴斗的缘由,朕懒得管,但你若觉得朕要拿这件事做文章,以此严惩李钦载,那你可就看错朕了。」
李治蹲下身,视线与武元爽平齐,脸上带着微笑,眸子里却是一片冷意。
「封禅之争,争的是国朝政事,争的是社稷国本,是堂堂正正之争,无论是非曲直,朕皆欣然接受。」
「但是,若要朕拿一件小事做文章,小题大做严惩直谏之臣,这种事,朕做不出来。」
武元爽惊愕地看着李治,半晌没回过神来。
这……画风与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啊。
李治的脸上仍然带着微笑,却缓缓道:「你是小人,朕不是。回去好好养伤,不要到处乱跑了。」
身侧的武后暗暗叹了口气,对眼前这位兄长愈发痛恨起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武元爽呆怔半晌,吃吃地道:「陛下,臣,臣……挨揍了啊!」
李治点头:「你挨揍,朕知道了。对了,你现在不痛了吗?」
武元爽一惊,捂着肚子痛呼起来:「痛,痛!臣痛不欲生矣!」
李治大笑,扭头看了武后一眼。
武后脸上已是一片冰霜,喝道:「来人,将武少监送出宫,陛下说了,养伤不要乱跑,武元爽三月内不准出门!」
一脸懵逼的武元爽被抬出了太极宫,出了宫门都没想明白,今日明明是告状,为何搞得自己好像成了施暴者。
是刚才的沟通出了问题吗?
太极宫内,武后一脸羞惭地道:「陛下,臣妾的兄长实在是……太不争气了,跳梁小丑一般,污了陛下的视听,臣妾之罪也。」
李治笑吟吟地摆手:「无妨,谁家还没几个不争气的亲戚呢,朕的亲戚里面,不争气的更多,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武后咬着下唇,迟疑许久,终于忍不住道:「陛下,封禅之事究竟……」
李治嗯了一声,神情澹然地望着殿外的蓝天白云。
良久,李治突然道:「皇后,你说李景初如此冒犯触怒朕,他究竟为了什么?」
「匹夫之勇也好,君子之勇也好,终归是有缘由,他才会不顾生死不顾前程站出来,与天子抗辩,皇后,你说李景初究竟为了什么?」
武后垂头沉默,她知道答桉,但她不愿正视答桉。
李治悠悠地道:「世人蝇营狗苟,熙熙攘攘,不是为名,就是为利。李景初本是个懒散毫无野心之辈,他如此激烈地反对封禅,难道也是为了名利?」
「他为社稷立过那么多的功劳,若要名利,只需开口,朕自然会给他,何必与朕闹到几乎决裂?」
李治看了沉默的武后一眼,笑道:「因封禅之议,他把你也得罪得不轻吧?」
武后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是。」
「敢同时得罪天子和皇后,这事儿也就李景初敢干,哈哈。」
武后小心端详李治的脸色,见他的脸上无悲无喜,看不出端倪。
李治悠悠地道:「皇后,你说咱们是做一对宽容大度的英君贤后,还是做一对睚眦必报,将来史书徒留骂名的昏聩夫妻?」.
贼眉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