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时辰,今日的朝会已经结束,一切都来不及挽回了。
作为一个庞大家族的家主,李政藻此刻仍在衡量利弊。
良久,李政藻咬了咬牙,转身艰难地攀上马车,养尊处优的他,在没人服侍的情况下,也只能亲自驾车,马车在原地掉了个头儿,从来路返回。
…………
太极宫,安仁殿。
李治坐没坐相,一条腿盘蜷,一条腿支棱,像庙里的弥勒。
此刻李治脸上的笑容也像弥勒,笑得眉眼不见,天子端庄的形象荡然无存。
李钦载坐在他对面无奈地苦笑。
彼此虽然私交不错,但终究也是君臣关系,你这副街痞的模样表现在我面前,是不是太不把我当外人了?
于是李钦载正色劝谏道:“陛下这个姿势特别潇洒,放浪之中带着几许尔雅,威严之中带着些许俏皮,沉穆与奔放这两种气质,天下唯有陛下能够完美地同时驾驭,臣隐约可见陛下身上散发出澹澹的建安风骨与魏晋遗风,不胜钦羡之。”
李治闻言愈发欣喜,乐道:“满朝上下,唯独景初有此慧眼,不愧是朕最信任的臣子。呵,那些迂腐酸儒还参朕,说朕……坐没坐相,失天子之仪,简直岂有此理,朕失仪了吗?朕明明是魏晋名士之风!”
李钦载心悦诚服道:“陛下何惧流言蛮语,虽千万人吾往矣,天子也不能总是端着,当年太宗先帝亦是魏晋之拥趸,更痴迷于王右军之书法,可见魏晋之雅,唯有真正的名士才得其中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