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日开了棺椁,验了尸,那么事情就严重了。
传到武后耳中,无异于向她宣战。
韩国夫人和武敏之都承受不起与皇后宣战的代价。
不管验尸的结果如何,就算能证明武后是凶手,这对母子大概率是活不到明天的。
武后既然能忍心对亲侄女下手,难道还舍不得对亲姐姐下手?
母子剑拔弩张对峙之时,久未出声的李钦载终于看不下去了。
此刻的武敏之是一时冲动也好,是久经考虑也好,他的行为都是在作死,是在把自己和韩国夫人往绝路上送。
走进前堂,李钦载先朝棺椁行了一礼,然后走到武敏之身前,沉声道:“敏之,你我都清楚,开棺毫无意义。”
压低了声音,李钦载附在他耳边道:“不要拿自己的命去挑衅皇权,这种做法很愚蠢。”
“我妹妹难道白死了?”武敏之痛苦低吼道。
李钦载冷冷道:“那么你打算如何?孤身一人抄刀闯宫,为妹妹报仇?你连宫门都进不去,就会被乱箭射死,你伟大了,人生圆满了,你以为你能博个为正义献身的美名?”
“不,史书上只会写,你是个执兵闯宫意图行刺今上的愚蠢刺客,沦为千古笑柄。”
武敏之呆怔半晌,跪在地上再次痛哭起来。
“匹夫尚知不敌即避,你连匹夫都不如,事情闹大了,对你,对你娘亲,都是杀身之祸,其中利害,还要我掰开了揉碎了告诉你吗?”李钦载毫不留情地继续道。
武敏之哭声渐歇,垂头沉默不语。
韩国夫人上前朝李钦载蹲礼,低声道:“多谢李县侯相劝,敏之性子犟,执拗得很,还请李县侯多担待。”
今日的韩国夫人失去了以往的风情,神情悲痛而忧虑,武后对她的女儿下手了,那么还会不会对她和武敏之下手?
谁也无法揣度武后的心思。
李钦载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敏之既然拜了师,我便对他有责任,长安城终究太凶险,我打算将他带回我的庄子。”
韩国夫人感激地道:“多谢李县侯。”
李钦载摆摆手,见武敏之神情疲惫木然,于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令妹的后事,你娘亲会办妥,你现在就随我出城。”
武敏之跪坐在地上,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