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说起吧,”李钦载澹澹地道:“先从被你掳走的那位姓杜的术士说起,他跟你有何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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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敏之叹道:“他与我无仇无怨,但他跟李义府的交情很深,李义府虽爵晋郡公,但他越老越迷信,迷信到一举一动都要占卜问神的地步,而杜元纪这个术士,便是李义府最信任的问卜之人。”
李钦载皱眉:“你要对付李义府?”
武敏之又露出了熟悉的癫狂笑容:“我扳不倒皇后,但我要斩掉她的一条胳膊,李义府就是她的一条胳膊,我要让她尝尝势力被削,骤失亲信的滋味!”
李钦载叹了口气:“你还是要为妹妹报仇……”
“当然要报仇,至亲被杀,我若忍气吞声,还算昂藏丈夫吗?”武敏之渐渐激动起来。
武后,魏国夫人与李治三人之间的恩怨很乱,乱到李钦载都没法评价,所以武敏之为妹妹报仇究竟是对是错,李钦载也没法评价了。
“你要对付李义府,跟那个术士有何关系?他手里有李义府的把柄?”李钦载又问道。
武敏之点头:“有。”
李钦载沉默片刻,缓缓道:“有件事我记得跟你说过,天子已打算剪除皇后的羽翼,而她的羽翼之中,首当其冲便是李义府,此事由右相许敬宗亲自办,李义府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你掳走那位术士没什么意义,就算你不掳走他,李义府这次还是会倒,许敬宗奉了天子之诏,对李义府下手不会太客气。”
武敏之冷冷一笑:“所以,李义府的下场是什么?是拿几桩不痛不痒的罪状,然后削爵罢官流放,过个两三年又将他召回长安重新启用?这样的下场有什么意义?”
“先生知不知道,斩断皇后一条胳膊的意思是什么?‘斩断’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斩断,断了,就永远无法再续上。”
“我掳走杜元纪,正是因为他有李义府一个要命的把柄,这个把柄足以让李义府全家全族永生永世无法翻身。而李义府,他的下场绝不止罢官流放那么轻松,他会被押上法场。”
李钦载一惊:“李义府究竟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武敏之嘻嘻一笑:“先生,现在不能告诉您,事若不密,难成矣。但请先生相信,杜家满门被灭,绝非弟子所为,我虽然有点疯癫,可干不出如此令人发指的事。”
李钦载叹了口气,道:“我相信不是你干的,那么,问题来了,这伙人究竟是谁指使?”
武敏之沉默片刻,低声道:“杜元纪手上有李义府的把柄,此事我知道,先生猜猜,李义府知不知道?”
李钦载一惊:“你的意思是,李义府shā • rén灭口?”
武敏之笑了:“除了这个理由,弟子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对一个小小的术士费如此心思。”
李钦载深吸一口气。
不得不承认,武敏之的猜测很合逻辑,若换了他是李义府,在知道李治即将要办他时,一定会将曾经犯过的罪状证据全部湮灭,物证也好,人证也好,全都不能留在世上。
最聪明的办法是,在明知结果无法改变的情况下,湮灭所有重大的罪状,但故意留下几桩小罪状,让办桉的人轻松拿到证据,然后不痛不痒判罪,老老实实蛰伏几年,等待重新启用。
从武敏之的语气里,李钦载判断,术士杜元纪掌握的证据可能很致命,翻不了身的那种,所以李义府杀杜元纪甚至他全家灭口,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