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住了一晚,林义又用铜锁把大门关上了,走的时候刚好看到马路上轧铁拐的李强,对着他吹个口哨调侃道:“别钻我家门缝啊,我在里面养了条蛇。”
“真的?我妈经常和我爸说,蛇肉可以生精,我去告诉我爸爸。”李强眼珠子一转,林义有点哭笑不得。
不知道是调侃到了对方,还是被对方给调侃了。
这小子古精古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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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座城市都有它最生活化的场景。
蜀都有宽窄巷子,沪市有弄堂,金陵有雨巷,京城有胡同...
关平作陪,时隔三月,林义再次来到了胡同口。
林义发现有了些许变化,竟然多了几家情调特色的西餐厅、咖啡馆、饰品店。
一路进去,看到了穿着拖拉板、端着搪瓷大碗出门买豆腐块的大妈。
还见到一个穿着时尚的文艺青年,通过门口可以看到,人坐在石凳上,咿咿呀呀地拉着二胡。
“二胡映月,”跟在身侧的关平好像听出了点味道,这让林义多看了里面几眼。
“关哥你连这都懂?”
“不太懂,只是我们以前的老政委喜欢二胡,休息日,不时拉这个曲子。”关平说,听多了,才知道这叫二胡映月。
可能是正晌午刚过的缘故,那祯的院子大门也没关,半掩着。
两人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那祯一袭青衣,拢着个头发,蹲在一簇四季竹下面拿把镰刀在割。
她还没发现林义,倒是一只半大的土狗对着门口的两人恶狠狠地犬吠。
“大黄。”听到异响,那祯也是转过头,习惯性喊住了狗,不过看到林义和关平,顿时放下镰刀迎了过来。
“你们过来怎么不打声招呼,你看我这院里乱糟糟的…”几个月没见,那祯愈发气质迷人了。
“没事,先给我们倒杯茶,我们可以看着你慢慢收拾。”要不是关平在,林义才不信她会这么客气,这么彬彬有礼。
邻家只给关平冲了一杯茶后,就又蹲回了四季竹下,拿把镰刀费力地切割,却连空杯子都没给林义招呼一个。
“唉,关哥,你赶紧喝,喝完我们好走人。”见到那祯不理会自己,林义特地把声音说的老大,眼睛却盯着人家的后背。
关哥虽然不爱说话,也不善言辞,却不傻。把茶喝完就半真半假说:“小义,我去胡同口打个电话。”
等到关平出了院子,那祯果然来个三百六十度变化,站起身,走到到桌边就坐下开始给她自个倒茶。
林义这时候,总算明白了,她还在生那两封信的气呢。
取了个空杯子,放到那祯跟前,等了会没见到她有任何要倒茶的意思,林义才说:
“你要是不给我个台阶下,我可就真走了,路上要是被哪个美丽女人拐骗了,那也是被你害的。”
听到这话的那祯,嘴里刚好抿了口茶,忍了好久还是吞下去挂了一丝月牙。
脸色给足了,到底还是堪了半杯,林义捧在手心的时候有些感概,“人家老乡见老乡两眼泪弯弯,唉,算了,这半杯茶水也够我收藏一辈子了,舍不得喝掉。”
说着,林义腾出右手又从茶盘里翻过来一个杯子,放到姑娘面前:“说好的珍藏一辈子,你不落忍这半杯才珍藏几分钟,我就被渴死了吧。”
看着林义潵泼打滚,那祯直视了他好久,端起茶壶倒茶的时候叹了口气:“长大了,不配合我了,一点也不好玩了。”
不好玩了,让林义嘴角直抽抽。
女人啊!
一口气喝掉一杯,林义问她:为什么用镰刀割竹子,虽说不食人间烟火,但也在农村看过凡尘吧,用镰刀是不是太蠢了。
她慢吞吞地又给塞过来的杯子倒满倒,有点闷气地说:“就这镰刀还是从隔壁教授夫妻家借的。”
林义割竹子的时候,问她用来做什。
“刺绣,”
刺绣,林义背过头从上往下打量了她一翻:“你这身青衣也是自己绣的?”
刚进来的时候只觉得这衣服好看,材质、色泽、花鸟图案都挺搭配那祯的懒散气质的,却也没往刺绣身上想。
“哪有那么快,老师帮我量身打造的。”邻家也不好冒领老师的心意,更担心被林义拆穿,也就实话实说了。
“哦,我就说了,某人的花艺和茶艺都还没入门,怎么可能锈的出这么好看的衣服。”
一进院落,林义就看到了满院的矮牵牛、一串红、翠菊、百日草、长春花、紫罗兰、美女樱,波斯菊、鸡冠花、万寿菊、四季竹等。
每样数量虽少,品种却繁多,菊花都有几样,也不知道她花了多少心思。
两人习惯性斗着嘴,时间也倒过得快,前后砍了四颗竹子,把她心疼的不得了,直嚷嚷要林义做好吃的补偿。
“今天还喝酒吗?”看到姑娘好几次拐弯抹角地往菜品上引,林义都无语了,合着自己每次见着她,都要扮演厨师角色了。
要知道,和大长腿在一起,自己可是坐着椅子、摇着腿儿、喝茶享受的那个,怎么到了这全颠倒了。
“你还想喝吗?”想起上次两人昏昏沉沉的睡一起,那祯觉着自己脸上有点稣痒。
“你这样子,就算你想、我也不敢了,让人好心为难…唉唉…痛…”
不过话还没说完,在清理枝条的林义,耳朵最终还是被她俏皮地上手了。
整治完林义,笑眯眯的那祯舒服了,帮他倒茶的时候面皮都白润发亮。
命里有时终须有,林义最后还是抡起袖子做起了大厨,看着她慢吞吞地,连个蒜都剥不好。直接一把扫过,用刀拍几下,三下五除二就麻利地去了皮。
末了还说一句:“要是下辈子你碰不到我,该怎么办?”
听着这话,看着林义又专心翻转锅里的菜,她轻靠着厨房门安静了下来。
菌子炒肉片,西红柿蛋汤,蒜苗腊肉,一盘拍黄瓜,还有那祯妈拖林义带来的酸辣椒。
两人坐在桌边,看着丰盛的菜,等了半天却还没等到关平回来。用那祯的座机打他电话,也没接听。
对着还在时不时夹几根菜“偷吃”的那祯说:“不会出事吧,要不要去找找。”
“他不是很能打吗?”那祯对林义的“鄙视”眼神自动过滤,又掂起一个尖红辣椒往嘴里一节一节送。
明明嘴里都“兮~兮~”个不停了,都辣成这样了,却还没认输…
果然,这个时候和拧自己耳朵的时候是最食人间烟火的。
“能打是能打,但万一呢?”林义眼看都快七点了,再过半个小时天就黑了。
“你去吧,在胡同口肯定能找到他。”那祯吃完一个辣椒,然后就对着茶水小口小口往嘴里送。
沿着胡同出来,凡是人多的地方,林义都转了圈,好在那祯分析的对,关平这种“老”人,肯定在看人家下棋。
“关哥,你不饿的吗?”拍打了下比当局者还投入的“老”人,林义忍不住吐槽。
“你们商量完了?”看到那祯也跟了出来,也没不好意思,只是呐呐地说了一句林义吐血的话。
他现在明白那祯为什么说“在胡同口肯定能找到他”的话了。
关平保留了部队的习惯,不喝酒不吸烟,吃饭的速度贼快。
那祯一碗饭都还在数颗粒的时候,他老人家已经去井边的葡萄架下乘凉了。
“这只狗就是你那个顾学姐送的?”看着半天就熟悉了,一直在自己脚底下打转转的土狗,林义也比较喜爱。
“嗯,从她乡下婆家拿过来的。”说着,那祯挑了块肥肉丢到地上。
“拜托,这腊肉可是我从村里带出来的,千里迢迢的,你就拿来喂狗?”那祯妈才托自己带两块过来。
肉片橙黄橙黄的,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火候刚到好处,这得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啊,竟然喂狗,为婶婶不值。
这句话的后果就是,林义碗里多了好多肥肉,那祯好像杠上来了,每次刚吃完,她就夹一块过来,到最后还上了瘾,不亦乐乎。
“你的工作怎么样了?”吃肥肉吃到心慌,瞅了个空挡,光速往她嘴里塞了一块。
好看的嘴透出半块肥肉,那祯眼神剜了他很久,才不情不愿地开始咀嚼,“还好,就是有时候赶急,比较忙。”
早餐的时候,她说明后两天没空,不如今天就去看四合院,林义当然求之不得。
那祯新相中的四合院在烟袋斜街,胡同没有林义想象的那么长,甚至觉得还有些短。
不过里面却热闹非凡,古玩、书画、裱画、文具及风味小吃店却让人赏心悦目。
跟在后头的关平一路走过去的时候,连说这个地方好。
四合院比较大,里面很多地方都重新修葺过,听到东家说“一口价六十万,不还价”时,那口气似乎还有点不乐意。
看到林义带着关平仔细检查了老半天也不吱声,这个中年汉子直接不耐烦了,叼着个白纸喇叭烟,瞅着林义:
“我屠某人的信誉在后海、鼓楼这块地响当当的金字招牌。你个后生要买就买,不买就别浪费时间,等会还有人过来。”
“屠叔,你不是说好为我留着的么,怎么还许诺了别个。”那祯一直没动,一进来就和东家隔桌而坐。
“你又不买,这后生婆婆妈妈的,一点不对我胃口。”
虽然屠某人五大三粗的,说话直来直去,却是一个实验小学的老师。听那祯说,他卖这房子也是为了还债。
据说他独生子在南方做生意被骗了,急需补窟窿。屠老师才不得不把自己的这家给卖了,夫妻两打算搬回南锣鼓巷的老父亲那里去。
没有理会屠老师的大呼小叫,逛了里面的每个角落,林义才问关平:“这个院子有些大,你估摸这有没有虚报?”
“350平应该有的。”关平刚才直走、横走,测量了好几次,觉得这面积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