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早就赶过来,搞定那些肥头大脑的了?”
赵树生摇摇头,说易初莲花今天还是关门歇业,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步步高超市却火爆的一天盛过一天。
林义蹙眉,“这么说还没爽快答应?”
“要是能这么快答应,人家也坐不到那个位置。”
对这话林义很是认同,又问:“你说他们会不会来继续纠缠我?”
“应该会。”
林义:“……”
吃完早餐,两人驱车开往了潇湘电视台。但还没停车,林义就被门口站着的那些人惊讶到了。
问,“这些人不会是在等我们吧?”
瞄了一眼,赵树生打着方向盘,转个弯,把车速慢下来就回答:“知道林总你要来参观,那肯定得出来迎接了。”
林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但还是怨念的说,“我都这么低调了,还有人关注我。”
赵树生一笑,解释道:“低调也是相对的,作为本省的传媒龙头,要是不知道你这大金主,反而说不过去了。”
林义一想也对,要是连本身的零售巨头步步高超市都不了解详细,那也就没几家公司会在他那里投放广告就。
魏台长中等身高,普通相貌,黑色带绿的卡其布外套,领口露出一件半旧的深紫红色线衣。
这样的装束,以一个在位几年的正厅级干部的身份来看,有些不够气派。然而,当他往小会议厅沙发上一坐,一种雄踞一方者惯有的威势便逼面而来。
林义在心里点点头,这才有点电视王国里当仁不让的首脑和灵魂人物的样子。
本是跟随来开开眼界的,却没想到被推到了主位上。心里叹口气,既然来了,那就过过招,也真的是好奇对方究竟厉害在哪里?
竟然可以让潇湘电视tái • dú霸江湖,甚至一度逼得央视手忙脚乱。
林义在无声打量对方的时候,这魏局长也在暗暗观察他。
心想,虽然这位极其低调,且基本不露面。但自己干传媒工作这么多年,人脉还是挺广的,不敢说全部,但零零散散也是知道这年轻人的大概情况。
只是这张显然没有任何沧桑可言的面孔,也让魏局长内心错愕不已。
就着铁观音,两人开始了随性而谈。涉及的领域很广,小时候、长大、未来,人文、地理、风情、时势…
两人都心存好奇,都想通过言语摸索对方。
魏局长是一个很好的讲述者。他用一种缓慢低沉的调子、柔和的潇湘口音介绍了电视台“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精神。
中间,林义问,“人民群众和决策者永远是有差别的。
这个差别,就是决策者或是领导者要永远永远在某些方面走在群众的前面。
央视在一定程度上是决策者,你们下边的电视台广义上来说也是群众。
那你怎么能和央视竞争呢?”
林义这问题很有水平。虽不赤裸裸的戳心窝子;却也放肆的贬低一番,直击要害。
意思很明了,你们地方台怎么能和央视比呢?
这是为后面的广告赞助和冠名权的讨价还价做铺垫。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攻击,魏局长也是心里赞叹一声,果然是人中龙凤,年纪轻轻就说话柔中带刚,难怪能把事业做那么大。
瞬间,让他觉得找到了酒逢知己、棋逢对手的感觉。
不过魏局长混迹江湖生涯这么多年,也有一套自己的方法。燃起一支烟,深深地吸着,蓝色烟雾中,他的面容开始变得认真而郑重。
“小时候,老师教我们学L锋,我们是真学,理解也学,不理解也学,从不会去想——为什么会有L锋这样的人?
我告诉自己要做L锋那样的人,在境界上,我就真能够接近他。
但那十年后,发现我们原来信仰的东西全都错了。原先心目中的那些美好的东西,全都破坏掉了,全毁了。除非你是个白痴不去想,只要想,就会非常非常痛苦。
我记得很清楚,报纸上刊登出陶斯亮写的报告文学《一封终于发出去的信》,那时我二十多岁,已经工作了。
白天我不敢看报纸,晚上悄悄到办公室,把门关得严严实实,手捧着报纸,一边读,一边号啕大哭。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哭,就是到今天我也不知道,我心里想,大概是哭我们自己的命运,哭我们的民族,哭我们的国家吧。
幻灭的理想,被欺骗的青春和热情,让我学会了思考和质疑。
原来很多原本“神圣”的清规戒律,并非是不可挑战、不可撼动的…”
林义顿时惊叹,果然是个有雄心的。
后来魏局长谈起了潇湘广电未来十年的改革思路,气象恢弘,纵横开阖;对于自己所做的重大决策,自信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