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你可把老夫给吓死了。”
青莲道长吴全义捂着胸口，差点吓了个半死。
对他而言，山长突然从他背后冒了出来可着实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怎么，青莲道长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啊。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然主动登门造访？”
山长着实有些惊讶。
因为对他而言，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青莲道长主动上门了。
“唉，贫道也不想打扰山长清修啊。无奈事情紧急，我那乖徒儿，当然了，也是你的乖徒儿突然晕倒了。经过贫道一番诊治发现是有人下了毒。毒药很可能是腐蚀者下的。”
青莲道长的话无疑让山长陷入了沉默。
大敌当前，明眼人都知道腐蚀者对于书院的威胁。
但是他们很难真的把腐蚀者揪出来爆锤。
因为自始至终腐蚀者保持在跟他们的安全距离之外。
这样的话，基本上书院没有机会发难。
即便是山长也不行。
因为只要山长一动，整盘棋的局势都会随之而动。
而山长也是有血有肉的凡人，不可能长出三头六臂，不可能变出无数分身。
一旦他的本尊被腐蚀者吸引走，而脱离书院范围，整个书院都将暴露在其他腐蚀者面前。
到了那时，不光是赵洵，就连一众其余的书院弟子怕是也将面临灭顶之灾。
换句话说，腐蚀者随时可以使用调虎离山之计。
而山长不能上钩。
“他们是怎么对赵洵下毒的？”
“他们在烧烤的食材上下毒，赵洵吃了以后便中毒了。不过有些奇怪的是，跟他一同吃烧烤的其他书院弟子并没有中毒。这一点贫道直到现在还是没有想明白。”
“呃...”
山长第一次发出了愕然的声音。
因为他觉得这根本就不合常理。
如果腐蚀者下毒的话，怎么可能做得到专门毒赵洵？
因为烧烤的食材是所有书院弟子都在吃的。
退一万步讲，即便腐蚀者准备的很完美很恰到好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随时都会出现意料之外的事情。比如他们原本算到了赵洵要吃一块烤肉。
结果因为谦让，赵洵把这块烤肉让给了其他的师兄师姐去吃。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毕竟在书院之中赵洵的谦让是十分出名的。
这不就把腐蚀者精心的谋划给打破了？
“现在思考这些已经不是很关键了。”
青莲道长苦笑一声道：“当务之急是计划如何对决腐蚀者了。贫道觉得拖得时间越久，情况对我们越不利。因为敌人永远是在暗处的，他们占据了进攻的主动权。而我们对他们何时进攻如何进攻全然不知，这种被动的局面如果不改变，我们将面临十分严峻的考验。”
“嗯。老夫其实一直也在纠结这点。
山长沉声道：“事情确实有些复杂。但是还没有到天怒人怨，无法弥补的地步。腐蚀者之所以感如此的嚣张就是因为他们占据了人数的优势。但是人数优势也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是决定性的。”
山长稍顿了顿，继而接道：“老夫觉得要想主动开战，就得逼得腐蚀者们没有选择的理由。至少在当下看来，他们还不具备这种理由。所以需要我们添上一把火。”
青莲道长知道山长向来是喜欢说话说一半的，所以他也没有逼问山长，而是等着山长自己慢慢道来。
果不其然，山长见青莲道长没有追问，遂清了清嗓子道：“我们可以故意卖一个破绽，卖一个他们没法拒绝的破绽。这样促使腐蚀者发动总攻。一旦腐蚀者发动总攻，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如今书院不怕腐蚀者攻出来，他们怕的恰恰就是腐蚀者不攻出来。
如果腐蚀者下定决心开始做缩头乌龟的话，书院方面便是有再强大的实力也是无用武之力的。
相反，如果腐蚀者能够主动攻出来，那么书院方面还是拥有相当程度上的一战之力的。
只要有山长在，书院的胜算就在。
这一点青莲道长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所以山长所说的腐蚀者无法拒绝的理由是什么？”
“自然是老夫生病或者受伤。总之是老夫不在状态。得知老夫身体抱恙之后，腐蚀者们是不可能错过机会的。”
“唔...”
青莲道长听罢确实觉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山长就是大周的定海神针。
山长在，则大周山河无恙。
但若是山长抱恙，则一切都不同了。
正如山长刚刚所说，腐蚀者们是不会错过如此一个天赐良机的。
一旦他们得知山长身体抱恙，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杀过来，拼一个鱼死网破。
“所以山长的意思是故意放出去一个假消息？”
“然也。”
山长轻轻点了点头道：“这个假消息最好也对书院瞒着，不能让他们知道老夫的计划。多个人知道就多一张嘴，就多一份走漏出去的风险。老夫还是担心会有变故的。”
山长的话还是别青莲道长吴全义所认可的。
很多时候变故就出在了一些小的细节上。
一些小的细节没有处理好，所以会出现各种无法弥补无法控制的情况。
吴全义赞叹道：“山长真的是为了书院殚精极虑啊。不过这确实可以算的上是当下最合适的法子了。我觉得我们确实有机会一举克敌。”
“难啊。老夫也只是觉得有机会，但是这机会到底有几成，到底能否逆天改命老夫也不知道。因为老夫不是道门中人，不能参透天机。”
山长在青莲道长面前说这番话，多少有一些意味深长的意思。
青莲道长又如何听不出？
毕竟对青莲道长而言，当下的形势已经算是最严峻的了。
山长的意思是，想要让青莲道开天眼，一窥天机吗？
思来想去，忖度良久，吴全义觉得山长多半就是这个意思。
但是他真的应该这么做吗？
吴全义显得有一些犹豫。
开天眼他并非做不到，但是做一次之后对于元神的损耗是相当的大。
莫说是他了，便是道门天师，他的师叔袁天罡开过天眼之后都久久难以恢复。
所以开天眼，真的值得吗？
...
...
吴全义在犹豫。因为他生怕自己开了天眼之后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若是对书院应敌大有助力倒也罢了，怕就怕并没有太大的作用，反而把自己卷入到了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窥天机者终被天机所吞噬，无非是吞噬的程度幅度而已。
吴全义真的不敢去赌，因为他知道赌输了他的身家性命都会遭到反噬。
“真的有必要开天眼吗？”
犹豫良久之后吴全义还是有些犹豫的问道。
这个时候他把选择权交给了山长。
“老夫觉得还是看看好，至少这样能够做到有备无患。”
山长的话无疑让吴全义下定了决心。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够让吴全义信服的话，那可能只有两个。
一个是袁天罡，另一个就是山长。
只不过现如今，袁天罡跟他渐行渐远，唯有山长一直跟他在一起。
命运也让吴全义没有了选择，不得不选择跟山长一条道走到黑。
“好吧，那我来一窥天机。”
吴全义最终下定了决心。
他心道哪怕是为了他的乖徒儿赵洵，他也得赌上一赌。
赵洵如今的生命都受到了腐蚀者的威胁。
身为他的师父，如果吴全义什么都不做的话，心里是会过意不去的。
“且向山长借一步。”
说罢吴全义便朝天空上方飞去。
山长一边捋着胡须一边静静的看着吴全义飞远。
“今日老夫要开眼了。”
开天眼虽然和开眼有一字之差，但是含义可谓是天壤之别。
但即便是如此，山长也觉得十分的兴奋。
...
...
只见吴全义越飞越高，地上的建筑也随之变得十分的渺小。
放眼望去简直就像是蝼蚁和黑点一般。
“啧啧啧，老夫真的没有想到青莲道长能够飞这么高。这真的是要得道升仙的妙人耳。”
山长轻捋胡须一副静观其变的架势。
青莲道长此刻已经没有被外界的情绪所干扰。
他必须处于绝对专注绝对忘我的状态才能够做到这点。
开天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稍有闪失就会面临不可估量的后果。
而吴全义的道行不及袁天罡，所以他就得在这方面更加小心。
只要有一丝一毫的疏忽，书院都将遭到老天爷的惩罚，遭到灭顶之灾。
人在绝对的痛苦之下会面临许多艰难的选择，面对无奈无助甚至是悲壮的情绪，有的人会幻化出无限的动力，有的人则会随之彻底的沉沦。
青莲道长显然是属于前者。
他是一个不信命的人，更是一个不服输的人。
哪怕是只剩下一丝一毫的机会他都会竭尽全力的去争取。
哪怕最后只剩下一线希望，他也会争取可能。
“借老夫一线之力，以开天眼！”
这一声呼喝，却是被山长给听到了。
山长也没有任何的藏私，瞬间将无限的浩然气从身体里逼出，直朝青莲道长吴全义而去。
一瞬间强大的浩然气以一个气柱的形势瞬间朝上涌去。
“多谢了。”
青莲道长轻轻的吐出了一句话。
虽然只是短短的三个字，但是却含有雷霆万钧之力。
信然如一诺，五岳倒为轻。
这是他的乖徒儿赵洵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青莲道长觉得很有道理。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是其中含有十分重要的道理。
既然他对山长许下了诺言，那么即便面临的形势有多么的严峻，即便面临的情况有多么的艰险青莲道长都不会往后退缩哪怕是一步。
人有的时候还是要敢于直面自己的，要敢于和命运相抗争。
“开天眼！”
大喝一声之后，只见浩瀚天空苍穹之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孔洞。
在孔洞的上方，黑色蔓延看来，犹如是黑夜的颜色，犹如是人眼珠的颜色。
青莲道长的一双眼睛在这个时候瞬间变成了金色。
山长在一旁直是看的痴了。
绝绝子，用乖徒儿赵洵的话说，这简直就是绝绝子嘛。
当然，这个时候青莲道长到底看到了什么山长是不知道的。
他只知道青莲道长窥测到了天机。
对于人间的凡人来说，哪怕是只窥测到了一眼，那也足够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青莲道长的身子缓缓下坠。
黑洞弥合，天空重新变成了一块。
山长快步上前关切的问道：“怎么样，情况如何？”
“老夫看到了未来。”
青莲道长苦笑一声。
此刻的他神色已经大不如前，就连头发都枯藁了不少，大把大把的白发出现，整个人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山长知道这是凡人一窥天机的后果，也是老天爷降下的惩罚。
道门虽然精通于窥测天机，但是并不经常使用，其根本原因便在此。
窥测天机只要稍有不慎，就会面临如此尴尬的境地。
窥测天机并不是那么好窥测的。
一着不慎，就会丧命。
很显然青莲道长吴全义整个过程控制的相对完美，并没有出现局势彻底失控的情况。
不管怎么说吴全义还是保住了性命的，仅仅就这一点，就令山长感到很欣慰。
“不容易啊，能够活下来就好。”
山长轻轻拍了拍吴全义的肩膀，随即问道：“青莲道长具体看到了什么？”
“皇帝进场了。”
青莲道长的嘴角挂上了一丝苦笑，整个人连连摇头道：“贫道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帝会选择进场。他竟然选择跟腐蚀者合作，共同攻打终南山，攻打书院。此人怎么会如此无耻的。老夫真的是没有想到。”
“这倒是也在我的预料之中。”
山长却是并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
在他的印象中，显隆帝向来就是一个没有多少担当，没有多少气度的君王。
显隆帝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书院的规矩，挑战书院的底线。
若是换了一般人早就忍不了了，但是山长一直忍到了最后。
这当然是因为他的徒弟赵洵。
但是到最后山长还是忍不下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如果说山长跟显隆帝的翻脸尚且算是在预料之中，但是显隆帝沟通外族欲灭亡书院则多少有些出乎人的预料了。
只能说永远不能低估一个人无耻的底线。
用赵洵的话说就是人至贱则无敌。
显隆帝确实是太无耻了，无耻到天怒人怨的地步。
一个皇帝，一个君王，理当为万民表率。
可是这位皇帝呢？
除了算计子民，坑害子民，还做过什么？
就连书院这样人间一股清流的地方都要被算计。
显隆帝因为一己之私怨不惜跟书院决裂，不惜勾结外族，这种行为若是被人公布，毫无疑问会使得显隆帝乃至整个皇室、整个朝廷名誉扫地。
到了那时天底下还有多少百姓会敬重朝廷？
山长觉得显隆帝这是在自取灭亡。
但是有什么法子呢？
他已经决定这么做了。
山长相信青莲道长一窥天机不会有假。
既然如此说明显隆帝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绝对不会轻易改变既定计划了。
所以如今书院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如果是显隆帝跟腐蚀者相勾结的话情况确实有些麻烦了。”
山长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视万物如无物的人。
他从不认为会有绝境。
但是此时此刻山长觉得书院方面确实无比接近绝境。
一旦腐蚀者跟朝廷同时进攻，哪怕是山长有三头六臂也分不出精力来应对。
撒旦降临无疑是最大的威胁，山长首要应对的也就是撒旦。
其余的都得靠边站。
不是说其他人的实力不行，也不是说其他人不厉害不重要。
是因为山长的精力总共只有那么多他只能让自己保持一定的精力集中，去对抗某些人，去对抗某些势力。
除了撒旦之外的其他高手？
巫奥里斯、杰夫伦、郑介、慧言法师，甚至是袁天罡。
光是山长数的上来有名有姓的就有足足五人。
而且山长觉得未必不会突然冒出来一两个顶级强者。
到了那时山长该怎么办？
强敌弱敌，弱敌强敌。
这本来就是一个动态变化的过程。
不存在永远的强敌，也不存在永远的弱敌。
很多情况下在于人们怎么选择。
在不同的时机选择不同的方式，所面临的情况也会截然不同。
当下的形势，确实是值得神思。
当然，形势的严峻并没有让山长丧失掉信心。
他永远是一个乐观的人，也永远相信书院的实力。
山长相信，只要万众一心，他们是能够打赢这场仗的。
“老夫觉得分两条线吧，其一是挖掘书院内的人才，其二是联络江湖上的其他仁人志士。光靠我们自己很显然很难了。”
山长的话语里透露出一丝无奈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