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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一出六折(2 / 2)

周恪摁着老头的脸死死贴在地上,“我那天就说过了,该我的就是我的,你肯不肯给我都会拿到手。少他妈在我面前自我感动了,天底下哪个当爹的做不到?

还是说,你当真把我当条狗在养,所以一点小恩小惠就拿来说事。”

“周孟钦,我不欠你什么,更不欠你小老婆小儿子的。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你不把我当人看,更别想我低眉顺眼地事事服从你。

逃婚的事,你觉得委屈了是吧?委屈就对了,也让你尝尝我从小到大的滋味,不能天底下所有的好事都给你一个人沾着对不对?”

说完,把嘴里的烟重重碾在老头眼前。

零星的烟火即刻被微雨扑息。周孟钦骂骂咧咧间,周恪起了身,也不忘还击他,

“滚是不能够的,老头,你这也没几天活头了,我还得亲眼看着你蹬腿撒手,亲手把你送到火葬炉里。”

不然你还指望谁,心肝宝贝的二儿子?

他指指东角游廊下暗中观望的周怿,“来,宝贝儿子给你爹‘收尸’。”

*

施家人回到市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施少庵临时让司机把车子开去嘉兴,那里有家老字号铺子,做这些巧食索饼特别好吃。

现在这代人可能都没听过一句老话了:七夕吃巧果,能使人巧。

结账付完钱,看姊妹俩馋嘴猫,在袋子里抢酥糖。施必齐吃得嘴角全是糖渣,她头发长得快,可以在头顶扎个小小的冲天辫了。

姑姑干脆解下食品袋的红绳子,来替换她的黑发绳,这也是七夕节的作兴,“不管今天发生了什么,咱们节还是要过的。”

“是不是有点昧良心了?”老幺不知从哪学来的话。

“昧什么良心?”必昀心大地说,“我们只拜天上的牛郎织女,不管地上的。”

对,施少庵附和大女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过我们的,不管别人。

那装巧果的袋子拎在手里沉甸甸地,必齐也是突然想起,印象里妈妈很喜欢甜食。想当然地问姑姑,妈妈有说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嘛?

夫妇俩交换个眼神。姑姑善意谎言,“她说最近比较忙,等夏天过去,应该能来看你。”

“哦,秋天、冬天、来年春天都算夏天过去。”

“……”

姑姑忽而没话说了。但看起来必齐也没怎么吃心,她确实是受用这个回答的,至少,姑姑没责备妈妈。

从前总有长辈秉着替她抱不平的心理,当着她的面说梅绢怎么不该。甚至有口不择言的,直接谩骂,婊.子。

必齐很难形容听到这些话的心境,像本能护短,又像怒其不争之下的,一点点哀其不幸。她知道妈妈错了,同时又不肯别人来骂她。

因为她从来明白,梅绢在婚前育前,是拥有过流金岁月的。

“是不是每个‘犯人’都没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利?”回城路上,雨停放晴,老幺再次语出惊人。

施少庵微微错愕,“可以辩护,但该承担的不会少。这是我们最起码的责任。”

“就像妈妈说的,她现在为了糊口每天苦哈哈地忙。”

“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嗯,她说在国外当翻译。”

老施看看妻子,两厢讶异,这和梅绢对他们说的全然相左。另一个版本,她说在广州当中介,这年头流行内地赴港生子,一单抽成不少,就是不够体面,要各种钻空子。

真真假假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或许当一个人习惯谎言,她就是能自圆其说;

又或许,这是她在女儿面前唯一的仁慈与得体。正如梅绢对姑姑说的,“若不是我自己都揭不开锅了,我就当真不想接回必齐,给她提供好的生活条件嘛?”

人总是借着苦衷轻易懒惰。

等晚高峰后到家,天都黑了,必齐是朦朦胧胧被姑姑抱下车的。

必昀在边上兴奋地喊,“看!月亮出来了。”

果真是的。水洗的天色里,月亮铜钱大小,周围晕着毛绒绒的边。

姑姑干脆提议,在院子里摆一桌点心,我们吃茶祭月、辨辨牛郎织女。

施少庵让她们先吃着,他得去趟周家。周孟钦脾气什么样他是了解的,他怕好友当真下重手,闹出人命来。

毕竟当年,姚棠弥留之际有央托过他,父子俩有什么嫌隙了,还请多担待点。

说着就去挪车子。等车开了好远,后座才冷不丁冒出个人。

施必齐。

跟过去看看恪哥哥还活着没,顺便给怿哥哥送巧果。

施少庵乐了,你心肠不大,倒是能装不少人嘛!

也没有。必齐腼腆地分说,这明明都是姑父教我的道理。

前者是碍于“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后者是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姑父油然地感慨,以后得少教点,书读多了真把脑子读迂了!

抵达周家甫进庭院,施少庵那句“谁死谁活”的戏谑还没出口,

必齐就看见那葡萄藤架下,

有人披襟敞怀双手背后,趁着老头起立问候好友的功夫,悄然绊倒椅子。

归坐间,周孟钦就跌了个四脚朝天。

那人又即刻去扶,还假把式地替父亲掸掸尘埃,“这椅子真他妈不长眼,我帮您揍它!”

说着直起身,眉眼促狭得意,白色衬衫像雨散前的青烟。

于庭中月色下,

般般入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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