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低声哀叹了声,“完了,太傅大人少不了要挨揍。”
“……”
周遭静悄悄的,这一句话可谓是听的清清楚楚。
那大人也方知说错了话,捂住嘴,心虚的看了眼傅之向,低头躲到了同行官僚身后。
他方才说的,明明就是大宛人尽皆知的真心话。
孙老将军一生戎马,守卫边疆,儿子儿媳也死在边关战乱中,只留下年幼虚弱的孙女养在皇都。如今得知孙女要嫁做人妇,岂不是要吹胡子瞪眼的赶回来。
傅之向轻咳两声,面色闪过尴尬,唤来小厮,继续招呼着众人赴宴。
宴会结束后,沈桑知晓孙幼薇被带回府,没再多问,带着白芷回了东宫。
却不想谢濯正坐在临华殿内,目光落在书上,捻起的书角迟迟未翻过一页。
倒像是在出神。
“殿下。”沈桑轻唤了声。
谢濯回神,合上书,道:“太子妃回来了。”
沈桑屏退下人,替二人斟了杯茶,旋即坐下,道:“臣妾记得,殿下平日这个时辰理应都在书房处理公务。”
谢濯“哦”了声,随口道:“今日朝中无他事,且父皇正在怒气,孤且不进宫打扰。”
谢濯点点头,没再多问。
二人也没什么可说的,谢濯只待在那处何处,也不起身离开。
沈桑虽说不出赶人走这种话,可也没了初来时的拘谨疏离,转而起身拿过放在桌上的针线活,轻垂眼眸,指尖捏着细线儿穿过针孔。
银线穿过香囊,勾勒出精致绣饰,祥云翻卷着花边,点点星光璀璨。
谢濯盯着她的动作看了会,抿口茶,道:
“太子妃的手真巧。”
谢濯忽然一句,险些让沈桑捏着针尖的手刺到,她道:“夏日蚊虫甚多,叮咬一口疼痒难耐,臣妾想着,做个驱蚊囊装些药材放在身上,倒也实用。”
说着,沈桑最后一针绣完,打了个巧结,拿起剪子剪断线头,将香囊递到了谢濯眼前。
“这是臣妾送给殿下的。”
谢濯拧了拧眉,道:“孤是男子,哪有男子戴在身上的。”
“太傅大人腰间便系着幼幼送的香囊,殿下为何不可?”
“那是……”谢濯说到了一半,没再说下去,目光灼灼的看着沈桑。
那是定情信物,这是驱蚊囊。
普普通通,毫无特色。
当然不一样。
太子殿下可不会将这话说出口,他勉勉强强收下,又道了句:“孤可不会将此物戴在身上,甚丑。”
沈桑:“……”
是以翌日,诸位大臣下朝后,有人经过太子殿下身边时,惊讶的咦了声,“殿下这香囊可真好看。”
说着,便伸出手去摸,却被太子殿下躲开,冷嗖嗖的目光抛了过来,“与你何干。”
那人自讨没趣,讪讪摸摸鼻子,行礼后离开。
同僚招招手唤他过去,小声嘀咕道:“兴许是太子妃亲手绣的,你没看殿下系的紧,小心殿下揍你。”
“殿下才不会,只有柳燕不要脸的那厮才会。”那人嘟囔着,又偷偷瞄了眼,这下子正好被太子逮了个正着,尴尬的笑了笑。
太子回到长信殿,摘下香囊抬手欲扔,在半空中顿了下,继而转了个方向,随手扔在柔软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