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对洪武二十三年与二十四年有些敏感,黄河夺淮,杭州人口贩卖名册,京师死宅地下训练营,古今,公子,白莲教,李祺,多少人和事,都与这两个年份有关。
现在徽州府出个贪污案,洪武二十四年竟也是个关键年份。
这只是巧合吗?
朱允炆感觉自己有些疑心有些重了,询问道:“洪武二十四年,谁是徽州知府?”
“杨幼文。”
夏元吉沉声道。
朱允炆眯着眼,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这号人物。
夏元吉解释道:“杨幼文原为工部司务,后出任苏州知府,因纵酒议论胡惟庸案获罪,后出任徽州知府。”
朱允炆知道现任的徽州知府是陈彦回,不是杨幼文,便询问道:“此人何在?”
夏元吉想了想,回道:“应是洪武三十年,杨幼文致仕,现在应该在蒙城养老。”
“蒙城?凤阳府的那个蒙城?”
朱允炆问道。
夏元吉点了点头。
朱允炆沉默了会,对夏元吉与严奇良道:“现任徽州知府陈彦回官声不错,吏部与都察院没少说他的好话,应是一名干臣,那就让他来调查此事吧。”
夏元吉、严奇良答应后,行礼离去。
朱允炆翻阅着安全局送来的关于徽州夏税生丝的调查文书,其内容与户部调查报告基本一致,不同的是,户部将这件事定性为地方官员的合谋贪污,而安全局将这件事定性为“有谋逆之迹”。
顾三审入殿。
朱允炆将徽州府安全局调查的文书交给顾三审,道:“徽州府夏税生丝案牵涉较多,还有一批洪武时期已是致仕的官员,特别调查下洪武二十四年徽州府的官吏,尤其是这个杨幼文。在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之前,尽量不动他们。”
顾三审接过之后,颇有顾虑地回道:“徽州府安全局认为夏税生丝转化为人丁丝绢,且大部留在地方,这其中必有利益输出,而徽州府距离杭州府并不远,若只是暗访,破难有成效……”
朱允炆自然知道徽州歙县到杭州城不过四百余里,徽州府诡异的增加了一笔税目,这多出来的银两必然有去处,是当时的官吏自己吃掉了,还是输送给某个人或某个势力了?
人口贩卖的背后是李善长长子李祺,可李祺是被发配到杭州去的,李家其他人都被砍了,他不可能有太多钱,即有人口,又修地下室,还能管那么多人每天吃吃喝喝。
这都需要钱,没钱,谁也不可能给他办事。
白莲教给钱?
别逗了,白莲教的主体是穷苦的百姓,谁日子过得滋润地会参加白莲教,有钱多娶几个老婆,多买几头牛,谁管你们兄弟结义,弥勒降世不降世……
穷苦人是没钱的,哪怕是有点钱,也不可能上交给佛母、护法。会费这一套在古代他行不通,不像是后世,入个什么会,都得交份子钱。
所以,白莲教不可能是李祺的财团,那剩下的财团是谁?
官员,商人。
只有这两个选项,商人有钱,但不会搭理一个过气的驸马,除非是官员,也只有是官员,极有可能是与李善长有旧的官员,才可能冒如此风险,为其输出资金。
徽州府虽然距离杭州很近,但杭州是浙江地盘,直属浙江布政使,徽州府是南直隶地盘,直属京师。徽州府出了事,谁也不会轻易联想到杭州府去,哪怕是有一天被发现了,也可以依靠着这种隐蔽操作,瞒山过海,保李祺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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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个角度来说,徽州府当年的官员十分可疑。可毕竟过去多年,这些官员有些已经死了,有些也退到地方,成为了乡绅势力,真正的地头蛇。
如果安全局只暗中盘查,确实难以触及深处,想要了解真相,那就需要额外的权限:
抓捕与刑讯权。
“从细微处着手吧,待有一些证据之后,再抓人”
朱允炆沉思之后,给予了安全局这个权利。
或许这次行动会冤枉不少人,或许不少人会因此受罪,但事关当年的贪污与可能存在的利益输出,朝廷不可能不做调查。
宁愿抓错,也不能放过这一条线索。
顾三审凝重地答应下来。
朱允炆想起在苏州的周登,这个家伙在徽州府发现了端倪,跑到苏州找自己的朋友上书,结果陷入牢狱之灾。
“苏州周登的事调查清楚了吧?”
朱允炆问道。
顾三审点头,回道:“此人身份已确认,确实是徽州府的账房吏员,没有犯案。”
朱允炆点了点头,挥手让顾三审离开,然后让内侍传话给内阁,升任周登为徽州府经历,专司文书往来。
京师中城,羊市桥旁。
一些商贩蹲守着,眼看着大宅院的门打开了,便大声吆喝起来:“卖羊肉……”
“卖猪肉、卖鱼肉勒……”
“冰糖葫芦,捏糖人……”
“卖成衣喽,上好的成衣。”
一个衙役从羊市桥经过,看着桥边扎堆叫卖的商贩,不由走上前问道:“桥南空着那么多位置,缘何都跑到桥北来?”
一个中年商贩懒得理睬衙役,冲着走出门的人就招手:“这边,这边,上等的食材啊。”
楚芸听闻之后,连忙带着林玥走了过来。
“楚姑娘,林姑娘,这女孩子就应该多吃点肉补补,你看看这头发都有些枯黄了,吃我家的羊肉,三个月,保准黑油油的。”
商贩拍着胸脯保证。
“切,羊肉多膻,还是吃鱼肉吧,今儿刚从长江里网上来的。”
“姐姐,鱼,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