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十四岁便能在所有人不看好他的情况下除掉鳌拜,可见其心机深沉,性极能忍。
即使在得知三藩叛乱时,康熙也只是沉着脸,没有显露出太大的怒气。
皇宫中人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康熙如此生气过。
他面目狰狞扭曲,额头青筋暴绽,将手边一切能砸的东西全砸在了地上,还抽起墙上挂着的宝刀将桌案砍成了两半。
当康熙发泄完怒气之后,他席地坐在冰冷的宫殿地板上,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眼神阴鹜地瞪着乾清宫门外的天空。
康熙现在很想shā • rén。
想杀很多人。
宫中那些患了天花的人,那些让胤礽劳累至此的人,甚至连太皇太后病倒后、明明该她们处理宫务却毫无用处的皇太后与嫔妃们,都被康熙恨上了。
虽然那不理智的恨意很快就消失了,但康熙心中的怒气怎么也消失不了。
最后,他泡了很久的热水澡,把自己泡得头昏脑涨后,才勉强恢复了冷静。
康熙将胤礽接回了乾清宫与自己同住,其他皇子仍旧留在慈宁宫。
胤礽高烧退了一日又烧了起来,醒了一会儿又很快睡去。御医们都说没有生命危险,但康熙怎么也放心不下。
吴三桂已死,政务都不是很要紧。康熙便继续罢朝,一直看护着胤礽。
胤礽见康熙回来之后,心神彻底松懈,什么事都撒手不管了。
他一醒来就哼哼唧唧往康熙怀里钻,吃饱喝足之后玩一会儿康熙腰间的玉佩又继续睡。
胤礽和其他孩子不同,病得再厉害也不哭不闹,也不排斥苦药,十分好伺候。
稍稍有一点精神,胤礽就滚来滚去爬来爬去并试图骚扰批改折子的康熙。
康熙被胤礽弄得哭笑不得,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好好养病,别乱动。”
胤礽哼哼唧唧道:“多动动身体才容易好。阿玛陪我玩。”
康熙把折子丢到桌案上:“玩什么?”
胤礽想了想,道:“我们下象棋。”
康熙问道:“为什么是象棋不是围棋?”
胤礽道:“围棋要计算,考脑子,不想动脑子。”
康熙点了一下胤礽的额头:“象棋也要考脑子。算了,来吧,朕让着你。”
胤礽裹着小被子趴在棋盘上,下巴垫了一个软软的枕头,像只毛毛虫一样和康熙下象棋。
康熙虽然让着胤礽,胤礽也赢少输多。但无论输赢他都乐呵呵的,兴趣半点不减。
胤礽以前没这么爱下棋。康熙很快就觉察出,胤礽是发现自己的怒气和担忧,故意用下棋来安慰自己。
又下完一局棋,胤礽打着哈欠收拾棋子,被康熙一把抱到怀里。
胤礽埋在康熙硬邦邦的胸口,鼻子撞得有一点点疼,说话带了一丝鼻音:“阿玛,怎么了?”
“你养好自己的病,不用做多余的事安慰阿玛。阿玛不需要你安慰。”康熙收紧怀抱道。
胤礽抓紧康熙胸口的衣服,闷声道:“阿玛是因为我才难过,我当然要让阿玛开心。阿玛放心,我只要多吃几碗肉多喝几碗奶,很快就会好。”
“小馋猫。”康熙用下巴蹭了蹭胤礽头顶的小辫子,勉强挤出微笑,“吃吧吃吧,只要不撑着,想吃多少吃多少。”
康熙松开胤礽之后,胤礽嚣张的在康熙怀里盘了窝,舒舒服服地靠着。
他仰头道:“阿玛,你还没夸我呢。”
康熙虎着脸道:“夸你什么?夸你生病?”
胤礽不满道:“哼!我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夸我!”
康熙沉默了一会儿,道:“太皇太后说,你玛法上了你的身?”
胤礽睁大眼睛:“什么?”
康熙道:“这些事是不是玛法上你的身做的。”
胤礽生气了:“污蔑!这是我自己做的!我就是这么厉害!”
我就装了一小会儿而已!大部分时间我都是本色演出,哪里和玛法一样了!太皇太后你不能因为偏爱玛法就把我的功劳都分给玛法啊!
如果阿玛认为这些事都是玛法做的,那我的功劳呢?我可以换免死符和温泉庄子的功劳呢?都被玛法吞了吗!
胤礽气得啪嗒啪嗒拍打康熙的手臂:“是我的做的!功劳是我的!是我做的!什么玛法!没有玛法!”
康熙见小奶团子气得都快蹦起来了,笑着把胤礽安抚住:“好,好,是你做的。太皇太后说的是怎么回事?她不会认错玛法。”
胤礽歪头。这他要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