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视高士奇为友——那种很一般的友人,和挚友加小舅子的常泰没法比。
高士奇有随时向他寄信的特权,不过不常用。
今日康熙居然收到高士奇的信,很是惊讶。
“难道有谁为难太子?”康熙自言自语地拆开信,开始阅读。
他读着读着,就开始捏眉间。
高士奇在信纸中所写之语,俨然是太子对他们的教诲。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国无二君,储君和诸王皆是皇帝臣子,决不可僭越。即使皇帝不在乎,其他人也不能做僭越之事,因为这会在客观上引起朝中权力中心分列。
“保成啊保成……”康熙叹着气,很是心疼。
太子这话没错。
康熙自认为对太子非常好,也乐得放权,与洪武皇帝相比,自己对太子的信重绝对不差。
所以太子肯定不是怕被自己猜忌,才会如此小心行事。
太子如此做如此说,只是因为他太过聪慧,为人处世都太过正直,甚至有时候过分苛求完美,一板一眼都有些迂腐了。
有如此的太子,康熙当然很骄傲,但也难免心疼。
他希望胤礽更肆意一些,在他的纵容下更快活一些。
康熙自信能为胤礽遮风挡雨、保驾护航,让胤礽轻松地坐稳皇帝的位置。所以胤礽大可不必事事循规蹈矩,做一个完美太子。
“保成主意大,连朕的话都不肯听。”康熙酸溜溜道,“朕该赶紧回京,好好教训他。”
他把高士奇的书信丢一旁,把太子送来的奏折表格先丢一旁,拆开太子的私人信件。
康熙没有强硬地阻止京城信使每日寄信,便是因为可以每日收到太子的信。
太子去海外时,他翘首以盼,几月都难得到一封信;
太子回来之后又很快去了浙江,为了不打草惊蛇,太子也是好几日才来一封信。
现在,太子终于能每日和他通信了。
一打开胤礽的信,康熙就笑出了声:“这小子,居然私自把太子妃给定下来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听到过吗?朕还没定下太子妃,你小子怎么能去私会女子?”
康熙笑了好一会儿,才接着看。
胤礽在信中阐述了自己要立这个太子妃的原因。
千金买马骨。朝中招贤令发布了这么久,大清皇家科学院中也只有李彤一人能跟上那群外国人的思路,就一定要树立起李彤这个榜样。
胤礽又道,李彤的野心在科学上,就不会在权力上和后宅上动心思。他未来后宫肯定人丁单薄,不需要皇后有多少后宅手段。而李彤做出了许多有助于国计民生的事,不成为“母仪天下”的人,未来很难收场。
“汗阿玛可怜可怜那个为国卖命的弱女子吧。我不娶他,她在民间的声望都快成了活菩萨,谁敢娶她?那不是谋逆吗?”
康熙再次被“谋逆”二字逗得前俯后仰。
他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不断笑骂道:“这泼皮孩子,满嘴胡言乱语!”
笑够之后,康熙揉了揉笑疼的心口,思索胤礽的话。
确实如此。
虽这样的女子不符合当世妇德要求,但皇后要求本就与常的女子不同。
无论旁的人再如何说李彤不是,李彤所作所为都是忠君之事,是他下的旨意。
在科学院无可用大清人之事,李彤必须成为标杆,不可回归后宅。
康熙曾动过让李彤入后宫为妃的想法,但一是李彤年岁尚小,二是宫中嫔妃众多,贸然加一个高位嫔妃,恐怕会给李彤带来许多麻烦,让她不能安心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