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她放下铜镜,伸出胳膊搂住喜桐,将脸埋进她怀里,什么话也没说。
却胜过千言万语。
喜桐被她突然的拥抱弄得一愣,须臾笑着拍她的肩膀:“多大人了,还撒娇。”
明明她也没比自己大多少。
云晚湾怅然。
喜桐看向窗外,不知看见什么,“哎呀”一声。
云晚湾疑惑道:“怎么了?”
喜桐示意她看院子里一隅的迎春花:“今个儿是杏月二十二日,老夫人请姑娘去简侯府上赏花呢!我竟给忘了!”
云晚湾蹙眉。
老夫人自然是自己祖母,可这简侯……?
她思索了一会儿,不得其解。
喜桐已经忙不迭去为她准备首饰衣物了:“小姐莫不是糊涂了?先前咱们老夫人做过长阳县主的ru母,长阳县主嫁到简侯府前,将咱们老夫人认作干娘。如今老夫人正在简侯府走亲戚呢!”
云晚湾边看着她给自己梳了一个垂髫分肖髻,边消化着她话里的内容,须臾似懂非懂地道:“哦。”
喜桐拿过来几件衣裙,云晚湾挑挑捡捡,选了青灰织锦广袖罩衫,莲青色夹金线绣襦,还有一套天水碧百褶裙。
她正试着,表婶推门进来,不太赞成的摇摇头:“太素了。咱们晚晚生得这么好看,得穿些鲜亮的衣裳相衬呢!”
她将怀里抱着的衣裙拿出来,递给云晚湾:“老夫人托人送来的,你且试试。”
喜桐将衣裙抖开。是一套芽黄色掐云仙纹绫衫裙,袖边滚着桃金色的暗纹,煞是好看。
云晚湾觉得有些太妍丽了。
前世的她,一贯喜穿素色。因为姜玉衡钟爱素色。
想到这,云晚湾的反骨蠢蠢欲动起来。曾经她当姜玉衡是恩人,对他百依百顺,如今她已断绝了两人相识的可能,大可随心所欲,何必将自己束缚在条条框框里。
她从来就不必讨好任何人。
于是她将衣裙换上,还默许喜桐往她的发髻上簪了一枚珊瑚珠步摇。
——但是严肃拒绝了喜桐欲给她敷粉涂脂的举动。
她妆扮完,在表婶和喜桐的齐刷刷地注视下,微微一笑。
表婶与喜桐对视一眼,赞道:“甚好。”
云晚湾皮肤白,穿着亮色,愈发衬得肤白若雪,但因她眉眼清丽,所以并不显得艳俗。
云晚湾揽镜自照,也觉得不错。但这身过于单薄,想了想,她又挑了一件藕荷色织锦褙子穿上,笑道:“走罢。”
她人纤细,迈出门槛时,褙子里束着的腰身若隐若现,盈盈一握。喜桐跟在她身后,未免感慨。
小姐长的真快,越来越有夫人当年的风姿了。
穿过长长的连廊,主仆二人走到门口,车夫早就在那儿候着了。
云晚湾上了车,只觉得车身的赭红木十分好看,她瞧不出是什么木,但只是看着木的光泽,便觉得价值不菲。
像是瞧出了她的疑惑,喜桐笑道:“车是老夫人差人送来的。老夫人说,咱们到了以后不跟着其他宾客走前院,直接入后院拜见老夫人和县主去!”
云晚湾点点头,转眼间瞧见一侧梅花式雕漆小几上摆着个荷叶边的白瓷盘,盘中放着几枚玲珑可爱的糕点。
她收回视线,须臾,忍不住又看过去。
察觉到她的视线,喜桐“扑哧”一笑,道:“无碍,本就是老夫人给小姐的,想吃便吃吧。”
云晚湾于是心满意足地夹起一块放入口中,品了品,餍足地眯眯眼。
她如今十分庆幸自己没涂口脂。
说话间,车已行过几条街,来到了简侯府。
云晚湾微微掀开车帘,见府门前已经闹哄哄地拥着不少人,而车夫驾车绕过她们,在侧门停下车。
她方一下车,老夫人便被下人扶着过来,口中唤着:“我的心肝!”
云晚湾屈膝行礼,道祖母万福。
“县主在前厅待客,让我同你说稍后再见你。”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引她入府,娘俩说着话,忽然老夫人抬手撩开她的刘海,惊道:“这是怎么了?”
云晚湾心道,可不能让老人家挂心,于是便简略道:“无碍,前几日不小心磕到了,如今已好的差不离了。”
老夫人摸摸她的脸,叮嘱道:“可要仔细些!咱们晚晚这么漂亮的脸蛋,可不能留了疤!我屋中有祛疤的药膏,你走时带回去。”
祖孙两人相携走入府中,迎面一阵香风扑了云晚湾满身。
她嗅着气味找了一阵子,隐约看到远处一片影影绰绰的红云,奇道:“那边开的是什么花,闻着好香。”
老夫人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道:“我倒是还没有在意过,咱们瞧瞧去。”
穿过连环的回廊,花香愈发浓郁。
云晚湾嗅着,却品出些微熟悉感来。
她仔细回想这种味道,还未想到,冷不丁看到花海中央小亭中一个熟悉的身影。
皇、皇后……?
那女子远远朝老夫人行了礼,又对云晚湾颔首。
老夫人对云晚湾道:“刚要给你介绍呢,这是县主的长女,名唤作‘蕙兰’,比你大上半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