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孟昀含醒来之时已经是四更天了,她支起身体,仍然觉得头昏沉得很。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这风寒之症。原本是想着撑上几日便好了,没想到这两年风雨来去,这原主的身子还是这般不禁扛!
她起了身想,去桌边倒杯水,却不小心磕到了床边的炭盆,还不到入冬的天儿,屋里居然留了炭盆?
声响立时便惊动了前屋的丫头,忙地进了来,见着孟昀含露出稚嫩的笑容,“姑娘,你醒了?奴婢是先前服侍过小姐的,特被叫来照看你。姑娘你可是想要吃点什么?厨房里温了清粥,不如我给姑娘拿点过来?”
孟昀含自穿来后就一直独居,这会儿有个这么贴心的丫环嘘寒问暖,倒叫她觉得有些不自在来,“这么晚,你还没回房歇息?”
那丫头摇摇头,“侯爷吩咐了,要照顾好姑娘,你未醒,怎敢去睡?姑娘且等着,这就去给你盛粥去!”
未等她说话,小丫头已经出了门去。
侯爷吩咐的?突然想起来她昏倒之时,院里只有萧玉峋,孟昀含摸了摸身上——萧玉峋抱自己回来的?
她一下便想到了那张红颜祸水的脸,也不知是不是炭盆太热,脸上顿时有些微红。
小丫头回来得很快,不仅拿了粥,还温了药来,“姑娘,这药也是侯爷让备下的,你可趁热吃了!还有床边给你留了新的衣裳,你是着了风寒,先前的衣服有些濡湿,已经拿去洗了。”
孟昀含心中热乎得很,表示了感谢,便让小丫头回去睡去了,自己慢慢地吃起粥来!
夜深人静,是很适合思考的,孟昀含一边喝粥,一边理起案情来。
她将三个死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将相似之处和不一样的地方都拈了出来。总的来说三人都是先中了**,而后被人勒死悬于房梁之上的。
不同的是周苏苏和月铃身体都染了毒,周苏苏是自己给自己下的毒,月铃是因为吃食和夏薇花相冲而中的毒,这和凶手并无干系。
还有一点不同之处便是陈放和月铃都是死于自己屋中,而唯有周苏苏是死于周梦房中,这是为何呢?
孟昀含吃着粥,一勺深一勺浅地舀着,待吃了大半碗,那点不同她还是没想明白。
略微间歇了会儿,才将药喝了去,孟昀含觉得身子还是有些乏,遂又上了床榻,倚着枕靠,小睡了会儿。
再次醒来之时,便是快到卯时了。
孟昀含起了身,拿起床边的衣服穿了起来,这衣服乃是正儿八经的罗裙练裳,她几乎不穿这样的衣服。正是因为如此,穿起来颇为不熟练,很是麻烦,倒腾了好久才勉勉强强拾掇好。
勉强梳洗了下便要出门。
一开门,昨日那小丫环正好捧着早膳往屋里来,见着孟昀含还是一副戎装式的发型,忙放了饭食拉她过来梳头,“姑娘若是不嫌弃,奴婢替你梳头罢”。
小丫头是个活络的性子,“姑娘,你生得可是真好看,尤其穿上我们小姐的衣服更是美若天仙了!”
孟昀含看了看身上这件橘色的襦裙,“这是周大小姐的衣裳?”
丫头点了头,大概是怕孟昀含嫌弃,忙地又补充道:“姑娘,这衣服,我们小姐从没穿过。是选小定衣服时,新做的一套平日里穿的衣服。”
孟昀含笑了笑,“我不是嫌弃,我只是觉得难怪这衣服这般复杂!”
许是见孟昀含并无架子,小丫头咯咯地笑起来,“这哪里复杂了,给小姐定的另一套才更复杂漂亮呢,可惜被二小姐抢去了!”
“周二小姐还能抢嫡小姐的衣服?”孟昀含倒是觉得稀奇。
小丫头低下声来,“二小姐厉害着呢,原本我家小姐定的是一套桃红色的衣服,那才叫好看呢!可二小姐先去了铺子里,不由分说便把小姐的衣服拿走了,还说她和小姐身形差不多,原先二小姐做的那套就换给了我们小姐。小姐心善不想多费口舌,还说反正都一样,便收了。本来月铃姐姐还替小姐愤愤不平来着,想要告诉夫人去,小姐不想麻烦,当下便穿了那衣服给月铃姐姐看,还说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这才让她没有去找夫人告罪,可是好人却没好报。”
小丫头露出一副难过的样子。
孟昀含忽然想到去周梦房里时,那床榻上确实有一套桃红的衣服,只是当时她并未细看,只是觉得绣工繁复,价值连城,几乎是她一年的俸禄了。
如今却没想到是那周梦夺人所好得来的。
梳好头发,孟昀含望着铜镜里的人竟觉得不像自己了,铜镜里的人眉目流转,一脸灿然,配上橘红的衣服显得皮肤格外白皙,举手投足间竟是哪家小姐也比不得的艳艳卓绝。
“姑娘,你这番虽然背影同我家小姐相似,可是仔细一瞧却是比我家小姐还美艳呢!”
小姑娘说话不着边,孟昀含接过话头,“我哪里敢和你家小姐相比,是半分不像的。”
半分不像?
孟昀含忽然想起刚刚这小丫头说周梦和周苏苏身形相似,这会细想起来,两人眉目间还是真有些相似,想到此处,她终于明白周苏苏为何在周梦房里了!
凶手要杀的不是周苏苏,是周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