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萧玉峋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气,是觉得第一次有人不愿意住他府上,还是头一回自己的府邸被人嫌弃了?或者说是觉得自己被嫌弃了?他不太明白,反正看着孟昀含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就莫名地来气。
不过眼下要紧的还是宁景行的身体。他想了想,叫了山槐来,吩咐了事情才回了房歇息去。
那头萧玉峋虽然是歇下了,而孟昀含却还忙着,小心地将取来的血融进一个小罐子里,又加入了一些粉末,慢慢用火熬成了两颗小药丸。熬药期间又取了一个馒头来,把馒头掰成几块丢进笼子里,两只白鼠便吱吱地吃了起来。
孟昀含将原来看过的十日魂的毒物一一排列出来,仔细研究后,才抬笔写了几味解毒的药。依着今日的情形,那宁景行畏冷,没有血气,又常年被病情缠裹,随即又添了几味温补的药来。
方子虽然暂时写了出来,但是这还不能给宁景行用,得等那位老大夫来了看过后再仔细推敲,然后再试着让白鼠试一试。想到此处,孟昀含伸手抚了抚笼里的两只小白鼠,“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随便误你们性命的。”
说罢,孟昀含叹了口气,看了看外头,月色有些朦胧,大约已经二更天了吧?
孟昀含伸了伸胳膊,悠悠地站起来,踱步往床榻边走去。刚脱完衣裳,便听见外面像有一阵脚步的声音,她小心地将门开了一个缝隙,瞅着往外看,奈何夜色太黑沉,倒也没看出什么来。
她想了想,还是披了衣服,拿着蜡烛出来,刚跨过门,就见一只黑猫从一旁窜了出来,只一瞬,便入了一旁的花丛里。
孟昀含定了定神,原来是只猫啊。笑了笑,自己这两年果然是过得太警觉了些,她慢悠悠地又回了房,关了门。
而就在她关门后,不远处,一道人影闪过,匆匆往后山而去。
第二天,孟昀含起得早,今天是要去荣王府给宁景行行针的。她简单地收拾了下便往走,可一出观门就傻眼了。
为啥?她,不认识路!
昨天都是坐马车的,她又是初来京城,如何能寻得路来?正要后悔没听萧玉峋的待在御宁侯府时,一位着短衣的少年打一旁过了来,冲她抱拳道:“孟姑娘?”
孟昀含打量起眼前的人,一脸稚嫩,不过十五六岁,一声黑色短衣,眉目间透着一股英气,“你是?”
少年抬起头来,“我叫山槐,你唤我名字就好,我是奉侯爷之命来接孟姑娘去荣王府的。往后你在京都有任何事情尽可差遣我。”
孟昀含看着他,“侯爷?御宁侯?”
少年点点头,正是。指着一旁早已备好的车驾,“姑娘快上车吧。对了,车上有侯爷让我带来的一些医书,都是找太医院的人要的一些针对解毒之法的书籍,说是对孟姑娘可能有些用处,便让我都带了来,侯爷说你可选择些有用的自行阅览,或是你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吩咐我,我定然会给你弄来。”
还备了医书?看来这萧玉峋想得还算周到。虽然突然冒出这么个人来,虽然有些意外,但却也解决了孟昀含眼下的困窘,她未作踌躇上了车往荣王府而去。
京城比起并州要更寒冷干燥一些,如今已过了霜降,天气一日日凉了起来。从观里一路行来,许多树木的叶子已经黄了许多,有些掉落的颓势,想来不用多久,就只有光秃秃的杆子了吧?
孟昀含一向不喜北方的天气,因为太过萧条,满目看去都是一片光秃秃,尤其那干燥的气候,让她喉咙难受得紧。在现代时如此,如今到了古代,这北方的天气还是一样。
这次来荣王府孟昀含没那么忐忑了,入了府,一个侍女说是奉了王妃的命特意等着的。她轻车熟路地领着孟昀含直接入了宁景行的园子。这一次,屋内倒是比先前要通畅许多,一扇窗户微微开着,不时有新鲜的空气徐徐而进。
宁景行今日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了一个双轮车上,样子有些像现代的轮椅。见着孟昀含来,他露出一丝浅笑,“孟姑娘,今日听了你的话去花园里逛了一圈,倒觉得头没那般昏沉了。”
孟昀含点点头,“这般自然是好的,不过小公爷身子骨弱,刚开始时要注意御寒,在外逗留的时间也不可太长,等身体能好些后再增加时间和次数。”
孟昀含望了望一旁桌子上的清粥,眉头又皱了起来,“小公爷这早饭太素净了些,可以多食用些蛋白高且易消化的东西,尤其维生素也要跟上才好。”
宁景行看着孟昀含,一脸疑惑,“高蛋白是什么?维,维生素又是什么?哪里有卖的?”
孟昀含:……
一时间觉得自己话说岔了,接着道:“比如鸡蛋、水果蔬菜,都说一日自己在于晨,小公爷即便晚膳吃得少些,也不要荒废早膳才好。”
这些话,宁景行倒是第一次听说,颇觉得新奇,隐隐约约,眼神里竟隐约透出一分希望来。
房内,梨香悠悠,房外,花香缓缓。
宁景行躺在藤椅上,并不觉得难受,这两年他早已习惯了那不堪的身体。当孟昀含行完一套针之后,他已经有些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