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槐立在门槛处目不转睛地看着孟昀含,他是第一次见着一个姑娘不怕死人,还这么行事的。而且眼前的尸体怎么看也不像是尸体,倒像是一团团血肉模糊的烂肉。
孟昀含小心地将尸体分拣出来时,那尸块被切割地毫无章法,纯粹是属于一顿乱砍。且那尸块的边缘处并不整齐,连利索都谈不上,看上去像是东一刀,西一斧头般凿成一块块的。
这般杂乱无章的尸体看起来已经是一团乱麻,更别说要拼凑出原来的形状了。
孟昀含按照自己脑海里对人体结构的模样将大致的几个明显部位先分列了出来,又将那些血色模糊成一团的尸体放在一旁。
毕竟是女子,气力并不大,这般分拣了一阵儿,已是满头大汗了。她气喘吁吁,脸上蒙着的面巾也随着吸气呼气不停地扇动,用胳膊肘将头上汗抹了一把便又继续分拣尸块去了。
秋高气爽的天气,空气该是十分干爽的,而此刻白鹤观的杂院里却透着丝丝濡湿之气。
尸块带着血气将院子弥漫成了一股阴霾的气息来。
随着日头微微偏西,京兆府衙的人也已经到了,几人正往杂院走。
来人叫高云,是京兆衙门的捕头,一进院便瞧见了屋里头忙活着的孟昀含。他不禁眉头一皱,快步向前,临到门口时,低声喝道:“你是何人?怎敢私自翻动尸体?”
言辞间颇为严厉,听见声音,孟昀含抬起头来,“我是并州章城衙门的仵作,想着官府的人过来要些时辰,又怕这尸体堆放在麻袋里可能会破坏掉证据,便先处理了下这些尸块。”
先前高云只顾呵斥孟昀含了,倒没注意到地上的尸块,这会儿低头细看,才觉得有些触目惊心。桌子上和地上尽是血肉,十多二十块,简直惨不忍睹。
高云心里一阵反胃,但还是忍住了,依旧保持着一脸不可亲近的模样,看着孟昀含:“这是京兆衙门的事情,自有衙门的仵作来验,你快快退出来。”
听见这话,孟昀含虽然心里是不愿,但也只得作罢,缓缓地往屋外走去。虽然是到了屋外,但孟昀含却也不曾离开,温声细语道:“看您装扮一定是衙门的捕头吧?这些尸块我刚刚也大致看了下,我想留在在这里,倘若有什么需要,兴许也能帮上忙。”
高云眼里一副不屑,那意思像是你个女流之辈能帮上什么忙?可刚刚见着孟昀含面对这些尸块的模样,又让他那颗看不上女子的心多少有些诧异。
过了片刻,高云没让她走,也没说让她留,自去吩咐人去了。
孟昀含也不计较,当他是让她留下了。
很快,一名矮瘦的男子,被叫作是京兆府衙门的张仵作的人入了放着尸块的屋子,看样子约摸三十岁上下。一进了屋子便有些犯愁起来,好在孟昀含已经将尸块分拣成列,倒是少了他不少功夫。
将几个主要的地方,譬如胸、手臂、大腿等拼凑在一处后,面对着剩下的一些血肉模糊的尸块显然有些犯难起来,因为那像是臀的地方放到拼了一半的尸体下却总是显得有些违和。
张仵作又细细地打量起尸块来,却发现怎么拼都还是不对,他思来想去,只得对高云道:“这些尸块恐怕不全,说不定这后山处还有别的尸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