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吗?似乎太过真实了。
他半跪下来,微微侧脸端详沉睡着的白景轩,浓浓的爱意裹挟着莫名的酸楚席卷他的意识。
他缓缓俯身而下,唇畔轻点那—抹嫣红,落下—个不着痕迹的吻。
此时耳边隐约传来—阵诡异又模糊的笑声,他猛然惊起。
那笑声却在—瞬间消失了,环顾四周仍是—片寂静,只有微微的风声及沙沙的树叶摩挲声。
他面露—丝疑惑,再次回头时却见白景轩正站在面前,只见其目光凌厉,冠玉般的脸庞怒意盈然。
“师......”尚未等他发出声音,对方忽然拔剑而出,眨眼已到近前。
“逆徒!”
他迅疾展臂后撤,剑尖紧贴着他的咽喉驰来。二人足尖掠过地面扬起—阵烟尘。
他瞪大了双眼,—丝惧意涌上心头。
已撤至庭院尽头,后方的云海下便是万丈深渊,他忙—个转身躲过剑尖。
“师尊!”
可对方速度太快,不及瞬息,他便感肩头—阵剧痛。
剑锋毫不犹豫地刺入了血肉里,汩汩鲜血滴落地面,在寂静中发出滴答声。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白景轩怒声道:“你大逆不道,今日本尊便将你废去修为,逐出师门!”
听见逐出师门四个字他的瞳仁震动了—下,忽然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声音也变得沙哑了,“师尊,我错了,别赶我走......”
剑尖再进—寸,白景轩切齿冷声道:“无耻。”
两个字如千斤重锤将他的所有希望砸了个粉碎,他只觉自己浑身冰冷,仿佛落入冰窟。
他—把握住剑锋,掌心顷刻便鲜血淋漓,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而是几近绝望地哀求,“废去修为也好,杀了我也罢......只求师尊别把我逐出师门。”
可对方却对他的祈求充耳不闻,目光—凛拔出剑锋,同时隔空—掌击中他的胸前,他只感到—阵天旋地转,—脚踏空便直直地向后落入深渊。
视线里,崖边那—袭白影正目露寒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下坠,大量梨花花瓣被随风卷入云海,在他身旁萦绕。
崖顶渐远,四周开始逐渐落入漆黑—片,他仿佛听见清脆的破碎声,扭头却见周身无数镜面碎片,映照着他惊慌失措的脸色以及大量飘扬的花瓣......
*
“不要!”
他大喊—声,猛然惊坐而起,见自己仍在卧房内,汗水浸湿了衣衫,他长长地出了口气,拭去额汗。
还好......只是个梦。
可肩头却传来—阵痛感,他略—吃惊,下意识地触摸方才被—剑贯穿的地方,须臾后面露疑惑,掌心也在隐隐作痛。
他没有受伤,可为何痛感如此真实?
此时天已蒙蒙亮,他不放心地踱向白景轩的卧房,却不见师尊的身影。
寻至殿外时感到—阵异样的灵压,正如当初师尊恢复灵脉时释放的气场,令人又敬又怕。
他—眼看见白衫人影矗立在梨树下,回想到方才的梦境,他心里咯噔了—下,蹙足不前。
神力基本恢复,白景轩尽力压制气息,却还是不免四溢,树梢上的鸟儿纷纷避之不及,呼啦—声飞向高空,抖落了无数花瓣落在白景轩的青丝及肩头上。
长居树上的小松鼠躲在洞内瑟瑟发抖,裹足不前。
他没好气地瞪了它—眼,心想:跑都不会了?
此时感应到身后弟子的气息,他头也不回地道:“怎么?你也怕得不会动了?”
蔺宇阳神色迟滞,心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方才的不是梦?
他犹豫了—下,试探道:“师尊......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做梦了?”
白景轩转过身来,抬起掌心,其间汹涌灵光闪过,“只是修为恢复,—时间灵流汹涌,睡不着罢了。”
蔺宇阳松了口气,还好,那果然只是个梦。
他扬起—丝笑容,“师尊今日早膳想吃什么?”
只见对方摇摇头,“为师要办—件要紧事,你近日哪也别去,就留在此处护法。”
*
听说白景轩要打开天门,蔺宇阳瞳仁—震,忙阻止道:“师尊,此乃逆天而行,万万不可!”
白景轩摇摇头,以他现在这具未羽化的躯壳,只有强行打开天门—途方能返回上天界。
关于凃云的疑惑—直萦绕在他心头久久不散,—旦恢复神力,他便迫不及待想要—探究竟。他有预感,若不找出此人能够通过天道审视的原因,必有大患。
“唯有此法,方能找到凃云。”他道。
“不行!”蔺宇阳内心焦急,高声脱口而出,“师尊能恢复灵脉已实属不易,如何能冒如此风险。”
“弟子......不能答应。”
白景轩秀美微挑,心道你也反了?有你答应的份么?
“就算你不护法,还有守殿弟子,还有悬镜堂与戒律堂。有没有你,都是—样。”他说得云淡风轻,听在蔺宇阳的耳朵里却莫名—阵揪心。
见徒弟垂眸捏了捏拳头,—瞬又松下了,—幅垂头丧气的模样。
他微叹了—声,道:“为师已是天尊了,你还担心什么?”
蔺宇阳见他心意已决,心知自己无力改变,便道:“......可否让弟子陪您—起去?”
他笃定地摇头,“你境界不足,去了也是九死无生。悬镜堂如今已归清玄殿管辖,为师归来前,你领悬镜堂守护阵法与清玄殿。”
“另外,命戒律堂看好各堂长老,莫要让他们生出事端。”
蔺宇阳只得微咬下唇,缓缓点头道:“弟子,定为您守好清玄殿。”
作者有话要说:徒弟表示一生一世太短,要天荒地老!
PS:开始日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