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傅雨旸把那没热开的乌龙茶倒进马克杯里,他浅尝了口,跟沏的茶自然没法比,但胜在无糖。
几分钟过去,对方都没下文了。
马克杯里的茶也因为被搁置的缘故,又重新晾凉了,二发冷掉的东西,某人自然不愿意入口了。
他倾手就倒掉了,杯子连同热茶的奶锅,全丢进洗碗机里。
门外有人揿铃,是刚才打过电话来确认傅先生现在方便的管家部,上来做客房整理的。因为傅雨旸交代过,他人不在,不可以进他房间。
管家部人员过来的时候,把客人交代干洗的衣服也全带过来了。
替傅先生收纳整理房间的时候,他会客室的沙发上有条领带,外面的防尘袋还在,应该是干洗过的。女管家细心地准备帮傅先生收纳到衣帽间里,岂料傅先生说,“那条不必管,由它在那。”
在那。在沙发上。管家一脸纳罕,倒也遵从了,客人再奇葩的要求也是需求。
等到一切整理收纳妥当,管家日常帮傅先生换了起居室里的鲜切花。
这位女管家是管家部经理亲自推荐上来的,人很玲珑周到。
每次帮傅先生换过鲜切花都会告知花朵的品种和花语。
今晚的鲜切是蓝色绣球。顾客至上,任何行业都只会对客人说吉祥话,讨好彩头。酒店行业也不免俗,女管家说蓝色绣球的花语是团圆和满。
希望傅先生度过一个美好的周末。
沙发上忙工作的某人,戴着一副无边金丝眼镜,一身灰调睡衣睡裤,赤着脚,利落短发洗过后的蓬松懒散。
他把笔电搁到边上的移动书架上,起身来,随即书房里头有打印机呜咽吐东西的动静。
傅雨旸去书房拿打印的数据,顺便背影朝人,应付管家的问候,“谢谢。”
女管家多少有点气馁,心想傅先生还真冷、真酷。住进来快一个月了,就没见过他有个笑脸,持续低气压、黄梅天。
这男人身上真一点活人气都没有。
她刚才的祝福语只拣了好听的说,做功课的时候看到蓝色绣球还有另外一种花语:背叛的爱。
因为他忧郁的颜色,若即若离的感悟。因为他的花期很短。
谁知道呢!
*
次日周六,节前补班,正常工作日。
傅雨旸原先在B城的时候,习惯绕着他住的片区,四四方方的脚程晨跑几圈。来江南后,动不动一场雨,他索性就懒得出去了,一直在健身房里跑步。
今天他醒得早,跑了半个小时后,冲凉,天依旧朦朦亮。傅雨旸干脆下水游了几圈,等于他拿一身疲乏换了另一身疲乏。
八点一刻,他坐在一楼餐厅吃早餐,司机一向是八点半来接他。九点准时进公司。
餐厅侍者给傅雨旸倒了杯气泡水,本来就是冰的,他请侍者额外再加些冰块。
侍者点头称是,待冰块拿过来,一一投进玻璃杯里,碰壁同时,傅雨旸的手机亮屏了下。
是有微信进来。
从八点起,傅雨旸的手机恢复社交通讯,电话和微信就没消停过。他一向是进公司后才开始处理,
周和音的也不例外。尽管她说:昨晚睡着了。。。
傅某人轻快吃完一客早餐。节前他最后一个行程就是支援采购部最后季度一般零配件议价谈判会。
好几个供应商在总部那里是见过傅雨旸的。傅谈价钱向来狠,第一轮报价单他翻不到诚意,兒枚吧,成本分析会上,一条条审下来,你有赚头都变得没赚头。
纯粹是在他那里讨不着好。
回头按他的心理价位成交后,他还能和你在一张桌子上,有说有笑,一副我干杯你随意的痛快。
下了酒桌,这人脸一抹,又不认人了。下宗再有生意再这样来,死循环。反正他同你谈生意就只有生意,别带感情,各取所需的交易,裤子一提,谁也不认。
两轮价议下来,离乙方最后底线不说差不离吧,简直压哨般的稳狠准。
傅雨旸翻成本分析价目表的缝隙里,知会采购部的经理,先午休吧。于是午餐会议上,傅某人一改先前的冷若冰霜,和供应商代表扯闲篇地聊起人家太太生的二胎是儿子还是女儿。
得闻现下一子一女了,傅总难得接地气地夸了句,多好。
然后鸣金收兵了,从会议桌上下来,后面打扫战场的活就交给他们了。知会使用单位:通知供应商,最终价格双方无异议的话,开始做PO书吧。
至于午餐会议上的日料餐,他一口没动。回到办公室,Lirica手里提着几份伴手礼盒子,红通通的,傅雨旸眉眼波澜不兴,倒是嘴上玩笑,“怎么,连夜结婚了?”
Lirica发现,经由昨晚一役,她的这个新老板其实很又或者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傅总他是:用人心软。
“倒也没这么赶啦。”Lirica大着胆子回傅总的玩笑,“是我侄子的满月礼。我带给行政那头几个人小姐妹的,傅总你不嫌弃的话,要不要拿一份?”
傅雨旸解了身上的外套,在秘书的工位前稍稍停顿,骄傲的头颅之下一双轻蔑的眼睛,拆穿下属,“哦,所以本来这里面没有我的份啊。”
Lirica洋相一脸,“我以为您不会稀罕这些。”
“在我这,‘我以为’是大忌。”老板鲜少的冷兵器。
傅雨旸随意揭开一个盒盖子,从里面拿出一颗喜蛋,“最近生育KPI有点高啊。替我恭喜你哥哥嫂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