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和音的手指还在九宫格键盘上飞速点,下一秒,有车子放一记喇叭,她寻声抬眸瞥了一眼,目光收回再回去,那头亮第二声喇叭。
她离那车还有七八米远的样子,脸上还戴着口罩,月色朦胧之际,傅雨旸站在车身之外,车子驾驶座上是他的司机,车窗降着。傅雨旸手探到方向盘上揿喇叭,两声,确认她听到了,这才收手。
周和音继续上前,她要过马路,去对面口子搭地铁。
走到马路牙子边,傅雨旸依旧在原处,与她隔一个车身的距离,他喊她,“上车,我有事跟你说。”
有人不理会。
“周和音,”
“你是在和我说话?不好意思,我赶时间,回家去。”
“送你回家。”
“谢了。我可以自己搭地铁。”
周和音说着,卯着劲要走,可是人行道上还是红灯。
一秒,一秒,她目光直视前方,侧面也没了动静。
红灯进入倒计时,边上听到傅雨旸关照司机的声音,说了什么周和音没有听清,她只知道信号灯跳绿,有人走到她身边来。
二话没说,隔着她衬衫袖子,揪着她手腕,急急穿过了马路。
“你要干嘛?”她毫无好口气。
傅雨旸:“不是去搭地铁吗?”
“……”
他再言明,“我有事跟你说,既然你不响应我的路线,那么我来响应你,可以了吧?”
周和音带着口罩,面上不露,眼里却难忍的情绪,有不甘有愤怒也有期冀。
“说吧,就这里。”她命令的嘴脸。
傅雨旸伸手来,她本能地躲了下。这只手执意,执意摘下她的口罩,“你确定这里?”
周和音不快,要要回她的口罩,某人不肯,也紧快接上话,“我为那天道歉,宿醉不醒也好,吃你的药犯浑也罢,总之,你怎么追究都可以。”
周和音一听这茬,属于我才好点呢,你又来哪壶不开提哪壶。立马不想理他,“我追究,就是要逮捕你。”
傅雨旸两手握拳,并举到她眼前,一副随她愿的意思。
周和音气到难以克制,一手打开他,扭头就走。
下班高峰期,地铁各个出入口都满满的人。
她往里走,有人两步落后跟着她。
扶手梯下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被人流冲散了,中间有个带孩子的妈妈,怀里抱一个,手里还牵一个,那个大的顽皮,一路下梯。好几个行人顾忌着孩子安全,又是避让又是扶。
到了傅雨旸脚边,他一把拎起了孩子,直到电梯下行完毕,才把孩子还给了那个母亲。
短暂插曲,他再去找周和音的时候,她不远不近地站在那里,作看客状,也像是等他。
*
傅雨旸起码有十年没搭过地铁了,又是在他乡别的城市,他的印象还停留在现金买票,或者地铁通勤卡。
他两样都没有。
跟着周和音过了安检,她径直拿手机刷过了闸口,而他被挡在外口。
入闸的人头也不回地要进去了,傅雨旸结结实实地喊了她一声,“周和音!”
是狼狈也是提醒。他没有过去。
周和音回头,鲜活的眉眼,骂他,你是猪。谁让你跟着我走的。
然后隔着闸口,要他的手机,帮他装S城的地铁通勤软件。
傅雨旸递手机给她的时候,她才看到他掌心里的伤口,抬眸看他一眼,彼此汇视不语。
她不问,他也不说。
直到帮他装好软件,选择微信付款,扫码,闸口外的人才得以过来。
人流穿梭的城市地铁,最不缺的就是这样驻足的两个人,可以是家人、朋友,同事,乃至情人,
他们谈任何话题,赶赴时间的路人都不会有兴趣。
周和音站在原地,认真问过闸而来的人,“你要和我说什么?”
是催促也好是命令也罢,她无论如何,就是要他开口讲那一句,对她很重要。
你不说,终归我和你之间,有不足以抵达的命运和缘分。
“说一个故事,离我们都有点远了,五十年之前。梁家三个孩子,稻字辈,最小的女儿叫梁稻珍,家里人都习惯喊她梁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