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小孩开个玩笑，又不是认真……”陆枫挺不自在地扭头看树。
陆覃依旧一张棺材板脸，说前面有个水泥小路，往那里走应该能慢慢走回去。
错路他们走多了，并没谁因为他话而露出高兴神色，起身拍拍灰土，一身疲惫和迷茫继续往前。
陆枫背着那个小孩，陆覃拿着三人行头还有沉重单反，赵殊然脚底起泡走不快，为了不拖后腿，找了个粗壮棍子杵着走。
都很累，路上没人说话。
远处山头上太阳快要消失了。
这时，一抹红色缓缓从太阳离去地方出现。
嘟嘟嘟声音由远及近……
所有人都停下。
趴在陆枫背上小孩视力很好，他仔细看了会儿，突然大叫道：“小然哥哥！你哥骑着老头乐来救我们了——”
“……”
晚风拂过，山林里树叶荒草都摇摆作响。
陆枫和赵殊然目光呆滞地望着那里。
走在最前面少年屏住呼吸，沉暗眸子一点点亮了起来。
前面有段路面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石头，他突然扔下身上包，过去利落地把石头捡起全部扔远。
陆枫过去帮忙时，地面已经被完全清理好了。
时不时颤动红色老头乐，难得平稳停车。
小小车门打开，露出一张红通通精致拽脸：“呦！还真在这儿啊！玩探险呢你们？”视线扫到陆覃身上，又一秒收起拽脸，面红耳赤地抿嘴笑。
脸红是被热，还有一点终于找到人兴奋。
*
调头回去时，赵斐不愿当司机，唉声叹气地说自己手也麻脚也麻，还有点偏头痛，一副柔弱不堪模样，说自己上车可能还需要人扶几把，举手投足作劲儿满满。
可往日对这些嫌弃到冷言冷语陆枫一句话没说，沉默得像变了个人，主动去了前头。
陆枫：……脸疼。太疼了。
小车往日坐不了几人，但现在特殊情况，硬挤还是挤得下。
赵殊然把小孩抱在腿上坐在左边，赵斐坐在中间，陆覃坐在右边。
一上车，陆覃便视若无人地给他揉胳膊和腿，似乎把他那些造作话当真了，揉得很专业，没半分其他意思。
另一边抱着小孩赵殊然全程都没敢正眼看赵斐，可陆覃一举一动，他却通过前面后视镜看得一清二楚。
陆覃眼神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仰望，痴迷，赵殊然想到了这两个和陆覃完全不匹配词。
那个总是不近人情陆覃，居然会用仰望温驯姿态去看他哥赵斐。
灵魂深处闪过一丝难以言说异感，赵殊然一时坐立难安，他突然想透透气。
难受。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难受，尤其是看到赵斐用他从未见过一面，低垂眉眼，故意去挨近陆覃时。
他鼻头渐渐发酸。
车子开过半山腰，赵斐突然让陆枫停车。
黑夜山路上，车灯照在一处转弯大石头上。
陆枫回头不解：“怎么了？”
赵斐把车上几个不同颜色塑料袋拿着下去，裹住两个车灯，又裹住带来两个手电筒，远远对着那个石头晃动，不同光交织出另一种颜色。
白色巨石瞬间流光溢彩。
小孩瞪大眼睛，跑下去哇哇大叫着，开心得围着赵斐转。
微卷发少年胳膊轻点着小孩肩膀，拿着手电惬意地随意晃，夜风猛烈地掀过来，他眯着眼睛转头，笑得眼波恣肆：“为个彩虹石，至于跑那么远么？这不到处都是。”
三个少年在夜空下没动。
陆覃远远盯着他，再也没看石头。
……
这次事，把赵成彬和林金薇吓得不行，最后见人都好好回来后，也没再多说什么，但是休假心思没了，当晚就开车回了江城老宅。
陆覃和陆枫自然被留下住了一晚。
老宅客房充足，赵斐很遗憾。
第二天，陆家兄弟接到住在镶灵寺母亲打来电话，得回去了。
临走前，四个少年在江城吃了一道“分别饭”。
订是一家本地很火私房菜。
虽然年纪也都没差几个月，但桌上赵斐自认最大，吃饱喝足后想也没想就去付账，结果陆枫抢着付了，当时瞟赵斐几眼又看向别处，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赵斐：从吃饭时候就怪里怪气！
赵斐原本想让他有屁快放，结果陆覃过来了。
陆枫一瞅自己堂弟就叹了口气，去找赵殊然了。
陆覃眼睛很黑，专注盯着一个人时，很难看出喜怒，赵斐从不想那么多，他只会觉得小覃眼睛很好看，像殿堂里最华丽也最有威慑力琉璃珠子。
想到他们马上就要去机场了，赵斐就把人拉到洗手间，依依不舍地亲他。
亲嘴这件事，好像成了他们之间最默契秘密。
赵斐开始只是亲他嘴唇，觉得像是吃冰淇淋一样舒服又好玩，只是这次亲着亲着，就慢慢睁大眼睛。
陆覃扣着他后脑勺，很用力，一下一下，最后完全囚住了他舌尖……
如果是冰淇淋，可受不住这样吃，早搅弄没了。
赵斐觉得自己也要没了，灵魂和小覃此刻身体一样，在剧烈地颤栗。
爽！翻！啦！
他几乎陷进少年眼底那片阴沉沉黑色，等美美地亲完，回了神，又被眼前这样阴沉沉小覃惊到了。
赵斐：“小覃，你这是怎么了？”
陆覃别过头：“成绩快出来了。”
他恍恍惚惚：“嗯？哦，是。”
“你是不是要去邵大？”
赵斐满脸问号：“？”
陆覃抱着他，突然将头埋进他颈间，有点生气地说：“那我也去。”
赵斐：“啊？可是我想去A大。”
他一下就愁眉苦脸起来，艰难地抉择中，完全没注意到少年迅速直起身，看着他近乎震撼表情。
这时候陆枫电话打来，该出发了。
机场。
陆覃排队登机，赵斐还要在江城暂留几日，为了避免小覃弟弟回了家就将他们这些时日“露水情缘”忘掉，赵斐动用职业演技，硬生生给自己逼出了两滴眼泪，泪汪汪地挥手告别。
结果陆覃不排队了，要换航班。
吓得赵斐眼睛发直，再也不敢乱作，最后等一步三回头少年彻底上了飞机，他才拍着胸口带可人弟弟赵殊然回老宅。
路上，赵殊然目光时不时就往他身上瞄。
赵斐目露凶光：“啧，再看挖你眼睛！”
赵殊然连忙看向别处。
……这次和害怕没有丝毫关联。
终于，到了出成绩这天。
江城老宅里，赵斐和赵殊然都待在二楼书房。
赵成彬打开电脑，问他们谁先查。
赵殊然看着不太精神，瞥着赵斐。
赵斐拽着脸说：“那先查他，我负责压轴！”
赵殊然分数出来后，在后面跟着他们一起看林金薇用力鼓掌，赵成彬也大笑起来。
“真厉害啊小然！国内名校随你挑了。”
赵殊然下意识看赵斐，赵斐也笑：“看我干嘛？想骑我头上嘚瑟啊？美得你！”
赵殊然笑起来，又重新看向电脑上分数，终于精神了一些。
口袋里手机震动不止，想也知道是陆枫，他没接，摁挂了，准备回头再打过去。
该查赵斐分数了。
赵殊然平时成绩一直很稳定在学校前几名，高考后状态也很不错，只要没有发挥失误，大致分数他们心里其实都有数。但赵斐不一样，前面成绩本来就一直不太行样子，是后面紧急复习补习加上赵家父母认为部分运气成分才大进步上去，而且模拟考和最终高考自然还是有所区别。因此，他们俩身为父母期望值也没敢放得很高，觉得他只要能踩线上个一本就行，哪怕二本也没事。
看到分数那一秒，书房安静下来。
最先说话是赵斐：“嗯，还不错。”
自己先给自己鼓掌。
“这哪是还不错啊！”林金薇激动得脸都红了，“你都可以和小然上一个大学了！你、你们真是太棒了！”
赵殊然盯着屏幕眼睛都直了，听到林金薇“上一个大学”话，悄悄瞄赵斐。
“那应该上不了，”赵斐双手插袋，嚣张一笑，“邵京可留不住我这种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