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就是这继子的事,亲家母给你挑的这个继子,直哥儿是吧?我没话说,不错。只说两件事,头一件,就是交待一句,有亲家母呢,我也不用多操心,他这媳妇儿,一定得挑个你中意的;第二件,就是你这嫁妆的事,这事,亲家母就是想到了,也不好开口,只能我说,你听着,你的嫁妆,别一股脑儿都陪给了若姐儿,你得给直哥儿留些。”
“母亲。”杨氏惊讶的看着高老夫人。
高老夫人拍着她的手,叹了口气,“你呀,用心细想想,这继子,既然过继进门了,那就是你这一房撑门顶户的,你先不能把他总当成外人,要象若姐儿这么亲,那是不能,可你也得把他当成自家人,能替他想到的,都得替他打算着。
头一条,他这前程,你就得放心上。外头的事不用你操心,你们长房大老爷长袖善舞,出了名的玲珑手,可你们府上,有一条规矩跟别人家不一样。
这事说起来,根子都在你们长房大嫂子那里。
往上数,李家祖上一个厨子,要说什么家规家法根本提不上,到你公公,又是独子独苗,也就到了你们这一辈,才算开枝散叶了,偏你大嫂子嫁进来,没家世,这银子却堆成山,在你们府上,净拿银子挣体面了,你们大老爷打点前程的银子,竟是一分不用公中出。这下好了,就做出了你们府上如今这规矩,各房打点前程的银子,都得各房自己想法子。”
“可不是,话分两头说,要不是大嫂嫁妆丰厚,大老爷也挣不出那么个清廉的官声。”杨氏低声笑道。
“唉,这规矩,也不能说不好,当初我看着就觉得没什么不好,各房打点前程的银子各房自己出,做官挣的银子也各自收着,有本事吃肉,没本事喝汤,这也公道,你们老太太是个明白人。
我说这个,不是评说这事好不好,我是说,你们府上既然有这规矩,你就得替直哥儿留好打点前程的银子,他可是穷的一分银子没有,你留好银子,到时候挑媳妇的时候就有底气,只看人。
不管嫁妆,唉,到底是嗣子,要寻个四角俱全的,只怕人家不肯。”
高老夫人长叹了口气,停了半晌才看着女儿苦笑道:“直哥儿好,那媳妇也得好,往后你这日子才好过,亲家母也过七十了,还能撑几年?还一样,我走了,咱们这府上,你就别指望了。”
“母亲。”杨氏又气又急的叫道。
高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她,低声道:“你呀,是个实心眼儿,当初你嫁人,我陪送的厚,你大嫂、二嫂私底下不知道说过多少回,说我把大半个杨家都给你当了陪嫁,这话也没说错,那又怎么样?这女人和男人不一样,女人就靠那点嫁妆撑气傍身,那男人不到外头顶天立地去,净掂记家里这点东西,那叫没出息。”
“母亲。”杨氏拉了拉高老夫人,低低的叫了一声。
高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笑道:“行了,母亲又扯远了,你说母亲这么个刚强性子,怎么你就柔顺成这样?好了好了,不说这个,我就交待你,杨家,我若是不在了,你就别指望了。
你不象我,你那两个哥哥更不象我,不大气。这陪嫁的事,虽说一句话没说过,可那两个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看的清楚明白,他们这心里啊,一直放着呢。”
高老夫人轻笑了几声,伤感的摇了摇头,“唉,这男儿心胸不开阔,不大气,就没有格局儿,就没出息,你这两个哥哥就亏在这上头,不然,入阁拜相哪是什么难事儿?唉,这也是命哪。
亲家母也做过七十寿了,我走了,亲家母要是也走了,你记着,若有什么事,就跟若姐儿商量,让若姐儿给你拿主意,旁的人,母亲统信不过。”
“母亲。”杨氏听的泪水涟涟,伏在高老夫人怀里,抽泣的肩膀抖个不停。
高老夫人被她哭的心酸,轻轻拍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笑道:“好了,这有什么哭的,人哪有长生不老的,生老病死,天道循回,别哭了,去把若姐儿叫过来,咱们娘几个轻轻松松说说话儿。”
杨氏又抽泣了一会儿,才止住抽泣,抹干净眼泪,到东厢门口吩咐丫头叫李丹若过来。
李丹若和母亲杨氏陪高老夫人吃了晚饭,才告辞回去。
大舅母吴夫人将两人送到二门里上了车。